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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浮城
46 此心安处的那一座
Pryd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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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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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间也是后来才知道,黎夫人当年结婚时也走的这条路进城。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和儿子乘着兵车,前后有手持长枪盾牌的筑江军士护卫,车上还有一个千手扉间。这是她儿子选的,对大人留有深刻不信任感的小王子唯独对扉间还相对不那么戒备,因为是他救自己离开的伏风城。 筑江守护代说到做到,围了国都整整一冬。到来年三月摄政夫人杀了将军、开城投降时,这座城市已经谈不上有任何抵抗的意志。城中比扉间记忆里冷清萧条许多,他一路跟随清平殿母子前往大名寝宫,途中见到五年前在火灾中垮塌的金顶已修复如初。后来他听说元姬终究没原谅母亲,还撂下狠话说既然你只想要当大名的孩子,不如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她还有句质问在下人之间添油加醋地悄悄流传:我父亲死了,母亲和杀父仇人跑了,舅舅的国家攻打父亲的国家,国都安全,你说得倒轻松,也不想想我在这安全的城市里过的什么日子! 被概括为杀父仇人之一的扉间对此没什么想法,也不想发表任何意见。无论怎么努力地试图回想,他也说不清当初逃离昭明城时,黎夫人究竟提没提过她有两个孩子。况且不管提没提过,这些现在都是大名的家事,他面前一摞有增无减的地图和磋商文件,足够磨灭对任何八卦的好奇心。 “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我现在可算明白了。”宇智波泉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全喝了,瘫在椅子里像条死鱼。 扉间毫不留情地戳他:“快起来,你还没坐上江山呢。我简单梳理了你刚说的一大堆,很多地方还是有问——” “别,”泉奈伸手去堵他的嘴,“说得脑袋疼,让我歇会儿。” 扉间好笑地放下潦草的记录:“那怎么着,我帮你揉揉?”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敲门声,泉奈立马坐直,听见访客说话又惊讶地站了起来:“水户小姐?” “早,”尽管他看不见,水户还是点头致意,“怎么,扉间没说我要来吗?” 扉间直言不好意思,事太多忘了。水户的信比人早到半个月,千手家对此当然知情,只是淹没在了各种杂事里。她在泉奈和斑见面后不久就辞别了他们,因为已无继续留在岸上的必要。那时是七月底,扉间和她分别还要更往前,算起来居然已经过了整整十个月。 “那你现在完成计划做的事了?”他问。 “没有,还差最后一步,”她回答得很随意,“不过因为可能会死,才要先来见你们。说起来——新藩国的名字叫什么?” 她从柱间信里得知新大名打算承认斑攻占的领地,便动了全族迁居的念头,为此作为当家人之女和本代唯一镇海人来昭明城见斑,希望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但在那之前来找泉奈,为的却是另一件事。 宇智波镜,当然。作为各自目睹一半结局的两个目击者,她没开口,泉奈就猜到了所为何事。但她带来的信息依然出乎意料。因为和水之国的渊源,对方王族很容易就答应了请求,她得以有整整四个月待在那边,查阅了每一份和夏海之兽有关、或据说和它有关的记载,走访了散布群岛各处神庙中的主祭、主祭后人或怀着各自原因的留守者,最终从庞杂的碎片线索中理出一条细细的线。线头消失的地方,语言还远不如今天完善,记忆和神话重叠,她试图揭开真面目的那个东西隐没于似是而非的讲述后,成为漂浮的、闪闪发光的谜团。 “你难道不好奇吗?”她声音染上追根究底的浓厚兴趣,“这片海上的居民自古以来只崇拜一个神灵,它有时是好的,象征丰饶、馈赠和远方光荣,有时又是喜怒无常的恶神,这两个形象没有同时产生,却奇怪地共用同一个名字,即使不同岛上语言不同,考证后也能追溯到共通的源头。因为各地有很多神庙,我找到了不同年代的画像和雕刻,那个神不约而同长着复数条尾巴,这也很巧。而且,远古传抄下来的诗歌残篇中屡屡提到,人们如果诚心祭祀,就会得到海神赠礼。这在今天是不可想象的,今天的水之国人只会祈求避免灾祸、安全返航,不过奥间明美也声称她得到的是山神的礼物——我觉得这有些太巧了。” “如果,在我的祖先成为镇海人以前,在风暴海还没见诸记载时,海里的怪物也曾被称为神,曾经有过形体和名字;如果很久以前的古人可以和它沟通,甚至收到它的馈赠,那雷之国雪山里藏着的那个——”她一激动不免语速越来越快,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打断自己,“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它究竟是什么东西。而且我甚至在想,既然它可以把他送给那个女人,说不定也能把人找回来,对吧?”她希冀地看向泉奈,随即意识到他不能接收到自己的注视,“你说你哥哥会不会感兴趣?” “我也感兴趣。”泉奈安安静静听完,“可惜我明天要出发去筑江城,不然这家伙今天也不会跟催命似的。”扉间在一边立刻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又问水户自己跟她一起去行不行。泉奈有些意外,本来觉得这是他们宇智波家的事,但扉间主要是出于安全考虑:时空间忍术关键时刻可以保命。而且,漩涡家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世交,出这么远的门,他们不能没点表示。 最后就这么定了。次日泉奈出发去代表他的家族和筑江展开协商,并且,出乎他自己意料,直到五月中旬南贺已经入夏时,他才在那里和扉间重逢。因此,后面发生的事也是直到那时扉间讲给他,他才通过那些听上去不可思议的回忆语句得以了解。 我们到雷之国长林藩时是四月初,扉间说,走的是几年前护送奥间氏回家那条路。但雪山在长林藩最北,附近人烟很稀少,又走了好多天才到。雪山中有个飘忽不定的奇怪反应,如果用形象一点的话来比喻,就像是一团雾。宇智波镜可不是这样,他的反应强烈又鲜明,雪山里那个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我们因此也走了很多弯路。幸亏沿途一直在做标记,不然肯定会失去方向感,因为这座山上一直下着大雪,山谷里连眼睛都睁不开,山外却晴朗一片。走到第不知多少天,我有些记不清,可能是第四,也可能是第十,天放晴了。我们到了山顶,面前有个火山口一样的水池。天寒地冻,池水却没结冰,呈现出天空一样的蓝颜色,就是你也见过的,那种蓝火的颜色。 然后它出现了,因为我没见过宇智波镜完整的原形,确实有些意外,原来传说中的山神是这个样子。它形体很大,那天应该只展露了一部分在我们面前,说亏我能一路找到这里。水户问话时用了她的母语,我由此意识到它说的不是人间语言,只是我们各自听成熟悉的声音。我说我受人委托,来打听一个人的下落,它反问我们分别问了不同的问题,要先答哪一个。最后先回答了我,说当初送出的礼物,那个赐福,蓝色火焰变成的心,已经不在它身上了。 至于我是谁,它转向水户,这个故事长且残缺不全,因为我的记忆充满疏漏。比如,虽然我透过你能看见另外一个活物,它应当是我的兄弟姐妹之一,我却已经忘记了它的名字。不止这一个,是除我以外,它们每一个。 接下来它讲的那个故事扉间根本没听懂,可是却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尽管完全不解其意: “在我们之前,有人创造了这个世界、我们、以及你们的祖先。按照我的想法,她应该是位女神。我不清楚她如何创世,但知道她用一手写下了我们的名字,并祝福我们有权能、力量、威名和长生不死,又用双手创造了她的儿女,并给他们短寿、别离、哀伤和会跳的心。她愿我们彼此相爱,如每一个母亲期望她的孩子,又告诉我们守卫大地,告诉他们繁衍生息。之后她离开并创造出了月亮,以便安置自己的灵魂,又好让我们今后每每看见月光,就能想起立约这一日。 “但是有个秘密她没说,那就是我们其实比你们更接近死亡本身,也更早迎来灰飞烟灭的日子。因为时间流速并不相同,我和我诞生的世界一起衰老,但在你们那里,每多一颗心,世界就重新诞生一次。或许在成百上千的语言中,我的兄弟姐妹有和字词数目一样多的名字,可我把它们全忘了,总有一天我也会忘记自己那个,也变成沙暴、火湖和你现在镇压的东西。如果说那个女神留下的谜题有什么答案,想必就是世上根本没什么永恒,永生不死的总会随永恒而死,疯狂是漫长时间唯一的终结。” “可是在那天到来前,我却收到了他的理智、心象、意志和爱,我听见了他的愿望,所以要再给一次机会。因为我曾对月光发过誓。尽管本该受庇护的早已身体力行证明这誓言毫无意义,但在我陷入疯狂前,它依旧在我身上运行。 “这个孩子不是我的族类。我祝他渺小、衰微、匆匆而逝,祝他的心为哀痛和欢欣而跳,祝他得见一切我所不能。回去吧,这就是他的下落,就这么告诉遣你来的人。” 于是我们走了,扉间接着讲,不记得自己怎么出的雪山,甚至怀疑经历了一场只有疯人才会做的梦。三天之后理智才逐渐回来,水户希望我和她去一趟伏风城接应她的族人。我们出发前她和斑达成了共识,漩涡家将到新藩国国都另觅新居,她心愿已了,可以无所顾虑地回去封印海兽了。可她的族人上岸后并不想照她说的跟我先去南贺暂住,她母亲就差给女儿跪下来求她别去做这种没有先例的危险事,说哪怕自己这个当妈的陪她留在海岛上一辈子也行。可水户拉开她,胸有成竹地保证封印一定能成功,不过要是她自己回不来,她叮嘱说,明年这个时候,叫他们把我当海神来拜。 一些年轻力壮的族人跟她一起去,我留在岸上,这是现在统治伏风城的祝夫人的要求。伏风的结界师们联手封锁了海岸,并通知邻近的港口做一样的事。战斗从早上断断续续拖到入夜,我们在岸上能听见远处不时传来的巨大响声,不过岸边波涛没有想象中剧烈,或许是因为锁链自始至终都在她身上吧。 她母亲在岸边一宿没合眼,对我说她挖空心思半辈子,也还是没能阻止自己的下一代再走这条路。即使成功她会怎么样呢,如果失败我该怎么办呢,她说了这些话,并没期待我回答。我也没法回答,按我对漩涡水户的了解,我觉得她要是打算干一件必死的事,会叫周围人不要期待其他结局。 幸好第二天下午海面恢复了平静,跟她下去的人一个不落地回来,只有她自己是被背上岸的。都怪要一次性封印的查克拉集合体量太大,尝试了三次才成功,搞得她自己查克拉回路差点分崩离析,足足躺了六天才醒。醒了以后第一句话倒是很像她会说的,她说太好了,我还不想这么早被祭拜呢。 “哦,”泉奈听到这里,终于能和自己这边接上,“所以之后你就带他们全族来了南贺,再之后我就来了。” “没错,我姑姑说搬家的船过几天就到,没想到是筑江来的。”扉间站起来,朝他伸手,“你要四处走走吗?虽然……” 他略显迟疑地环顾四周,南贺川东岸如今一片荒芜,高大的树冠下只有断断续续的残垣在草丛中若隐若现。泉奈并不意外地接上话头:“什么都没了吧。” 一场袭击毁坏大半,荒废后对岸乡民蚂蚁搬家搬走一半,几年战乱又抹掉了仅剩一点残迹,等泉奈终于有空回来,他长大的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出家的样子了。倒是祖辈栽下的梧桐树和玉兰树,现在长得越发郁郁葱葱。 沿河岸慢悠悠溜达时,泉奈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说:“照你刚才转述的那个故事,那位女神总有一天也会消失吧。” “说不定,”扉间反应很平淡,“不过它的话也未必就是真的,当故事听听算了。” 这种淡漠态度着实让泉奈松了口气,也把刚才隐去的后半句说了出来,他觉得那样也挺好。扉间倒有些新奇,因为他接触的大多数人还是希望冥冥之中能有天意保佑,不管是不是指向某个具体神灵。 “如果按那个故事所讲的,其实从来不需要吧。人们自己就已经能过得很好了。” 就像到头来我们发现,天守阁上的主公和神龛前的母亲也未必不可少一样。主公或父亲,母亲或女神,名词换来换去也不过是些面具或衣裳,等到真的被迫或主动选择漂出港湾的那一天突然到来,人们总会意识到,唯一有价值的其实只是我们要漂往什么地方。想到这点时他轻轻笑了一下,并且猜扉间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听起来有点可怕。”扉间若有所思地说。 泉奈嘴角的笑意还没消失:“你会习惯的。” 但扉间担忧的并不是自由本身,他心头始终萦绕不去的困惑是,像我们这样的人,迄今为止把一生绝大多数时间花在厮杀和思考如何更好地厮杀的人,当我们走出天守阁的影子和城池的高墙之后,最终会通往何处呢?那个如今呼之欲出的新城邦,是会成为一个不同于以往的、让我们能作为人重新诞生的故乡,还是会带着所有人的沉疴宿业直下地狱? 这种困惑在可预见的未来中一定会持续困扰他,而且他也知道,没有答案的问题即使反复问也没意义。答案只可能出在他自己手里,说得更直白一点——这让他不禁又开始头疼了起来——在他堆在桌上的案牍和没完没了的各种谈判以及会议里。泉奈和筑江谈得差不多,他们和千流的清算才刚刚开始呢,想到这桩劳神费力的事叫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没事,”扉间语带悲戚地回答,“想起了还有一堆工作。” 泉奈顿时发出扫兴的一声,并且义正辞严地拉住他,说我觉得我们在开一个坏头,不能让两个哥哥觉得我们这么好用。扉间劝他放弃这种天真想法,这种日子今后怕是还长着。 “真是噩耗,”泉奈连连摇头,“那我的眼睛还是早点治好吧,不然你多可怜。” “是,是,”扉间觉得对方要是能看见他此刻的笑容,一定会抓住机会嘲笑他,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请多关照啊,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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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夏日结束的那一座
2 沉舟侧畔的那一座
3 木棉花开的那一座
4 渔火临江的那一座
5 野火蔓蔓的那一座
6 背井离乡的那一座
7 化雪煎茶的那一座
8 客自何处的那一座
9 天光万顷的那一座
10 心若洞火的那一座
11 高天迢迢的那一座
12 随波逐流的那一座
13 春风不度的那一座
14 志在必得的那一座
15 衰草连天的那一座
16 雾霭茫茫的那一座
17 斜阳陋巷的那一座
18 触不可及的那一座
19 明月当空的那一座
20 贪得无厌的那一座
21 剑拔弩张的那一座
22 流光溢彩的那一座
23 金玉其外的那一座
24 朝生暮死的那一座
25 劫后余生的那一座
26 分道扬镳的那一座
27 唇枪舌剑的那一座
28 得偿所愿的那一座
29 鸡犬相闻的那一座
30 相逢不识的那一座
31 灯火阑珊的那一座
32 落日熔金的那一座
33 桑榆非晚的那一座
34 气数未尽的那一座
35 沧海云帆的那一座
36 在所不辞的那一座
37 万壑有声的那一座
38 光风霁月的那一座
39 画地为牢的那一座
40 一枕黄粱的那一座
41 万家灯火的那一座
42 黄云白日的那一座
43 山高水长的那一座
44 风雪夜归的那一座
45 云开月明的那一座
46 此心安处的那一座
【番外】金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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