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 兽岫花 - 文岛 Wland

兽岫花

18

梁幸禺

2025/05/08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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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个死乌鸦很气人，但自从知道这个地方不止自己一个人以后，梅剑时的心也稍微活跃一些。梅剑时依旧每天去塔顶看看那个死乌鸦在不在。

最近好像做噩梦的次数少了。

“啧，每天都不在。”

“你今天香气没那么浓了，心情好吗？”

耳后想起低沉冰冷的声音，吓了梅剑时一跳，身子后退，被护栏绊了一脚，身体后倾——要不是那人及时拽住梅剑时衣襟，梅剑时就该从塔顶摔了下去。

那人把梅剑时拽回来，梅剑时脚步不稳，赶紧扶住护栏。

“原来你在？为什么你总是神出鬼没的？”

他没理会梅剑时的话，问道：“你找我有事？”

“我能找你什么事？难道我说找你陪我抄书，你会帮我？”

“不会。”他坐在护栏上俯视梅剑时，“你……衣服穿多了。”

“有意见？”

“嗯。”

“哈？”梅剑时无语极了。

他态度平淡却多了一分舒心，随意道：“你身上的花开得越来越鲜艳茂密。”

“啊这……确实如此。可能是那天跟你接触，身上的能量又少了。”

“怪我吗？”

“如果我怪你，你要怎么赔我？”

“好，赔你。”他从怀里抽出一袋东西，打开一看是蜜果！

梅剑时惊喜地瞪大眼睛：“你从哪里采的？！我翻了整个岛都没有看见过灌木丛！也没有果树！这一年我都只是靠饮露朝阳（植物原始维生手段，同时也是更集中吸收大地之气的方法）活下来的。”

“吃吃看。”

梅剑时不客气地塞几个蜜果在嘴里，蜜果汁水丰富，一咬开，甜蜜的汁水在口腔里炸开，溅满口腔各处，覆上清甜。梅剑时脸上不禁染上愉悦的红晕。

吃着吃着，梅剑时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突然这么好，给我采果子？”

“给你吃，你就吃，管那么多干嘛？不吃了？”

“吃！”梅剑时把那堆果子抢过来抱在怀里。他干脆坐在地板上，边吃边眺望大海。

那青年也跟着坐在旁边。

今日天空放晴，一望无际的天空蓝得透白，好似故意与碧蓝的大海相间，却又模糊了界线。似亲近也似疏离。海风吹来特别清爽舒服。

他很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语不发。风将他发丝吹得飘逸如舞，他的脸若隐若现，那迷幻的模样衬得他似一座玉像，宁静，温和，神圣得叫人不敢触摸。

青年偷看他的侧脸。不自觉看入迷。

他突然开口：“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

青年脸上略震惊，心虚地收回目光。“什么事？”呼吸稍微急促了几下。

“向你发脾气的事。”

“……”

小花继续说：“虽然你说话很难听，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你是说你丈夫抛弃你的事？”

梅剑时眉头抽抽，斜眼鄙视旁边的青年，说：“他不会抛弃我的。”

“他可是一年都没来找过你哦，为什么你还这么笃定？”

梅剑时呆住了，过一会才缓缓开口：“跟你说个不算秘密的秘密，我这个头这张脸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你换脸了？”

“是换头。”

“……”

“我这头最多保鲜六年，六年后就会变成头骨，不能用了。一旦换了头，我的记忆就会消除。你能想象吗？一睁眼，全世界对于你而言都是陌生的，与世界联系为零，连自身存在都成了梦幻，分不清自己与世界哪个是真实。你问我，害怕死亡吗？我不怕，是因为我连活着都没有真实感。可我是仙人，我能从本体里重生，失忆与死亡重生对我而言毫无区别。”

青年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听他说话。

“我丈夫叫君海尧。那是世界一顶一的大笨蛋，总是在干傻事。你知道他干过最蠢的事是什么吗？那家伙为了寻找已经失忆的我去跟阎王借命，借了所有。”

“所有？指来世的时间吗？”

梅剑时点点头，笑了起来：“很蠢是不是？一点后路都不留给自己。他已经没有来世了。而我已经遗失所有爱他的记忆了。”

“那你怎么确定他爱的就是现在的你呢？”

“他曾经假借赔我一个新头，把我带进冥界里。”

“让活人进冥界？那也太冒险了。”

“可他真干了。所以才说他是笨蛋，做事鲁莽又不计后果。”梅剑时浅笑，一想起那个笨蛋干的种种蠢事就忍不住笑，“那家伙还想着趁我失忆时给我洗脑，说我是他妻子。”

“嗯？那你到底是不是？”

“我不确定。可他爱我是真的。我能从他的小心翼翼里感受到他对我的珍爱。刚开始我也不信，很多次说了伤害他的话，他宁可委屈地接受我那些伤人的话，也不愿意放开我的手。”

“可他到现在都没来找你不是吗？”

“是啊。都没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只是感叹，而不是悲伤。“我反省了一下，你说的对，我从来没主动过，是我的问题。”

任凭海风吹乱他的头发。静默的他，看起来有几分破碎轻盈。潜入发丝的小花随风摇曳，轻抚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慰。

那画面既美丽又可怜。心不自觉也爬上了花荆，被它缠绕着。小刺扎进心脏。心脏一呼一吸，尖刺扎得阵痛。

“那你想要离岛去找你丈夫吗？”

梅剑时摇头。“我要离岛，但不是去找他。”他回过头，问那个青年，“说实话，我来这里之前只跟君海尧生活了几个月，那几个月我只围绕着他，没来得及去认识这个陌生的世界就来到这里闭关了。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太陌生了，只要别人不愿意告知我真相，我就永远被蒙在鼓里。”

“说不定你不知比知的好吧？知道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何必为难自己？不如向前看。”

他没理会对方的话，自顾自地说：“你愿意陪我离开这里吗？”

“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趁这机会认识这个世界。”

“这种事……难道你不会觉得让你心爱的人陪你去做比较好吗？”

梅剑时白他一眼：“他自顾不暇，我怎能强求他浪费他的时间在我身上？”

“那你想去哪？”

“你愿意？”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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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回忆篇

番外篇·暨祈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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