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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花】折花
59.悲风摧八荒
别叶
2025/01/03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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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师与笛飞声的刀隔空相撞。空气激荡,发出隐约的金铁之鸣。 李相夷抛给笛飞声一个“打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啦”的眼神,也不管笛飞声同不同意,便自顾自跃起,潇潇洒洒跳出战局,顺便耍了一个剑花,收剑入鞘。 笛飞声也只好撤刀。他看上去十分不满:“李相夷,你我之间,终有一日要一决高下。” 李相夷不以为然地撇了一下嘴。 以这位魔头的武功路数,说是一决高下,真打起来一个不小心就得顺便一决生死。 谁没事干想决生死啊。 他索性另起一个话头,“你刚才最后那一招,招名叫什么?” 江湖上盛传,笛盟主有一招无人能解的杀手锏,多半就是这一招了。可奇怪的是,人人都知道有这一招,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它究竟叫什么。 笛飞声还刀入鞘,说:“第八式。” 李相夷没听明白:“什么?” 笛飞声重复了一遍:“刀法第八式。” …… 这也能算个名字? “笛盟主啊,”李相夷百思不得其解,“你的内功心法名叫悲风白杨,听上去颇有意境。怎么到了刀法这里,招式名字就变得如此,呃,那个……随意呢?” 笛飞声说:“明明是你们奇怪,不管什么破烂武功都要给起个唬人的名字。先前盟里那些人非得说心法不能只叫心法,必须得有个能传世的名字。几个人凑在一起想了三天,也就想出来悲风白杨这四个字。这分明就是闲着没事干,之后我就懒得理他们了。” 笛盟主这一番话的道理实在是清新脱俗,与众不同,害得李相夷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苦着脸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忽然间灵光一闪,想明白了—— 没道理只有他笛飞声可以说真话啊! 于是他十分诚恳地反驳道:“可是你刚才那一招气势如虹,可吞山海,叫刀法第八式根本就是在侮辱它。” 他等着笛飞声嗤之以鼻说无聊,结果笛大盟主抱着刀,眼睛一亮:“你也想给这一招起个名字?好啊,那它叫什么?” ……这么兴致勃勃,刚刚是谁说给招式起名字是闲着没事干来着? 小剑神忍不住给了他的陪练一个白眼。 但讨嫌的是笛飞声,并不是他的刀法。他翻完白眼,又认认真真地开始考虑起名字这事来。 他说:“你这一招,以悲风白杨为底,极为刚猛霸道。全力施为时,罡风过处,只怕会寸草不留。那不如就叫——” 叫什么好呢? 他看了一眼笛飞声线条凌厉的脸。 这个男人出身于西南。那里毒虫遍地,瘴气横生,令人谈之色变,连带着那里的人都显得神秘而危险。可也许是悲风白杨这四个字先入为主的印象太深了,李相夷总觉得笛飞声应该生于北方才对,不然怎么会创造出那般冷峻酷戾的心法呢? 白杨多悲风,萧萧愁煞人啊…… 金鸳盟的众位倒是为他们尊上的心法选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好名字。 北地悲风使人愁。这种愁不是江南水乡那种丝丝缕缕的哀怨。它是悲怆的,哀痛的,是一个人在面对天道无情时的彻底绝望。 可…… 李相夷回忆了一下刚才笛飞声使出那一招时的情形,觉得笛飞声应该是那道悲风,谁被这道风刮过,谁就得愁死。 悲风过处,八方尽毁。 既然如此,那这招就叫—— “……悲风摧八荒好了。” “悲风摧八荒?”笛飞声想了想,倏然一笑,说,“行啊。反正这招刚好也是第八式,索性第一式就叫悲风摧一荒,第二式叫悲风摧二荒,第三式叫——” “笛飞声!” 李相夷气得耳朵都红了。他这么用心地给笛飞声的招式起名字,这家伙居然嘲笑他! “你——” 他瞪着笛飞声,正要发难,忽然又觉得不对。 笛飞声在笑。 那个报名号就能止小儿夜啼的笛盟主居然在笑。不光嘴巴在笑,眼睛也在笑,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切碎了眼睛里的光。 李相夷突然意识到对方是在逗自己玩儿。 什么嘛,不过年长他两岁而已,居然拿他当小孩子逗弄。不过,咳,看在他们是朋友的份上,算啦算啦。 小剑神的心情在一瞬间轻快得像要飞起来了。毕竟这世间有几个人能让笛盟主愿意开玩笑呢?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笛盟主啊,你别忘了,你我二人将来若是要一决高下,战况必然要上万人册的。界时万人册上就会这样记载:李相夷以一招明月沉西海对上笛飞声的悲风摧二荒……悲风摧二荒,这也未免太难听了。所以呢,在你给你的刀法每一招都起出一个能见人的名字之前,我看我们还是先不要约战了。” 笛飞声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 李相夷更开心了—— 真是的,谁还不会逗人玩呢? 他强忍着笑意继续说道:“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门内还有要事等着处理呢。不好意思,笛盟主,我得先走一步了。我们回见,回见啊!” 他说完这话,甩甩袖子,扬长而去。他婆娑步走得潇洒恣意,留下笛大盟主在身后怒吼:“李相夷,你又耍赖!” 李相夷高举右手,在空中得意地冲他连挥了好几下—— 笛盟主的刀法可是足足有十八式。按照金鸳盟三天才能起出一个名的速度,接下来他可以清静好一阵子了! 但笛飞声另外那十七式,后来是不是都有了能见人的名字,他不知道。因为那一天,是十年前他们最后一次平和相处。 李相夷一语成谶。三个月后,明月沉西海真正对上了悲风摧八荒。 东海之上,笛飞声想分高下,而李相夷却决意要定生死。在那个暴雨之夜,他终于见识到了悲风摧八荒全力施展的威力。 明月沉下,西海无波。 悲风过处,八方尽毁。 他和笛飞声的人生,都就此毁于一旦。 但他当时不在意,后来没去想,所以就始终没有懂, 笛飞声的道,到底是怎样的生死。 悲风白杨的道,到底是怎样的生死。 一直到今天,一直到这一刻。 他像一个幼年时在学堂上从不好好听课的学子,直到坐在了乡试的考场里,才开始着急,当初先生解的那句经,他为什么完全没有听呢? 否则他就可以…… 他就可以—— 李莲花愤恨地瞪着单孤刀。他瞪得太用力,眼眶不住发酸,不甘心的泪水涌出来,单孤刀的脸在泪水中变形成恶鬼的模样。 这头恶鬼就站在他身前,低着头,轻蔑地俯视着他。 “想当年,”他用剑身拍了拍李莲花的脸,“李相夷是何等的狂妄自大,不可一世啊。怎么,现在你连爬,都爬不起来了吗?” 李莲花瞪着他。只是瞪着他。他说不出话来。他同单孤刀,已经无话可说。 心脏在他的胸腔里用力挤压,每一次跳动都艰难得像是最后一次。他不剩多少时间了。地府的阴差就守在他身边,他几乎能听见勾魂锁链碰撞发出的声响。 他的整个身体都已经开始透出死气,可体内悲风白杨却愈来愈狂暴。这些内力不知道为什么全往心脉处涌,却又被断裂的经脉阻在胸口附近。那里不住传来尖锐的刺疼,李莲花喉头一热,又咳出一口鲜血。 “啧。”单孤刀嫌弃地用他的衣领蹭了蹭剑身上沾到的血,“李相夷,你现在弱得像一只蚂蚁,我用一根手指头都能摁死你。我要是你,十年前死在东海里算了,又何必苟延残喘到现在,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他话锋忽而又一转,“可你没死,我倒是高兴得很。毕竟你要是真死了,我今日就不可能亲手打败你了,也不可能亲眼看到你现下这狼狈模样,更没有机会亲口告诉你,你的好师父,当年虽然走火入魔了,但他本来还是有机会活的。” 他弯下腰,轻声对李莲花说:“李相夷,他本来是有机会活的。” 李莲花喘着粗气死盯着他。 单孤刀看着他的眼睛,冷冷地笑起来。 “他把一身功力传给我之后,身体虚得连坐都坐不稳了。他从竹榻上摔下去,躺在地上,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那模样比笛飞声现在还要狼狈。我绕过竹榻,站在他面前,就像现在这样,弯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眼神浑浊,好似心神已经散了。但如果那时候我去不管他,他在地上也不过就是多躺几个时辰。等芩婆找到他,拼上一身功力,也不是不可能把他救回来。 “可我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单孤刀直起身体,目光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他神情得意非常,仿佛正看着当年那个欺师灭祖的自己。 “我告诉他,我是谁,我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他这个贱民,有眼无珠,亏待了我这么多年,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全是活该。他听了之后,没什么反应。这个老匹夫,不下狠药是不行的。于是我又详详细细地向他描述了一遍,我是怎么设计引你去和笛飞声死斗的,又是怎么煽动角丽谯给你下毒的。我告诉他,碧茶之毒,无药可解,就算你能从东海里爬出来,也只有死路一条。那老匹夫听完之后,指着我的鼻子连说了三个‘你’字——” 他飞快地说完这一连串话,顿了一下,再度低头看向脚下。他看着李莲花胸口不停起伏,眼睛里全是恨意,脸上不禁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他一字一句地吐出最后几个字:“他就这样,气、死、了。” 李莲花暴怒:“单孤刀,你禽兽不如!” “哈哈哈哈!”单孤刀仰头大笑,“禽兽不如才得痛快!我平生从未有过如此之痛快!李相夷,你不知道,角丽谯告诉我你其实没死的那一刻,我有多开心!我一定要告诉你漆木山死亡的真相,我就想看你心疼,看你绝望。你越疼,我便越畅快!” 李莲花怒不可遏。 他情绪激荡,体内的真气愈发暴躁。心脉处的悲风白杨又暴涨一截。经脉已完全承受不住,传来撕裂一般的尖锐疼痛。单衣之下,皮肤上开始渗出丝丝血迹。 但他对此浑然不觉。 什么悲风白杨,什么生死之道!他已无法思考,脑海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他要他死! 他要杀了单孤刀! 李莲花握刀的手指微微一动,又倏然收紧。 他抽走了经脉里仅剩的那点扬州慢。 他知道自己杀不了单孤刀。他不在乎。他只想击出这一刀! 可他,仍然击不出这一刀。 扬州慢至阳至善,至柔至和,于经脉中运行时,几可生死人,肉白骨。它是佑护李莲花性命的最后一层屏障,是悬系生机的最后一根蒲柳。扬州慢抽空,悲风白杨便瞬间彻底失控。 狂暴的内力全部涌向心脉断裂处,不管不顾地向前涌,仿佛要从他的血肉里活生生再凿出一条通道来。 李莲花觉得心口处有一把烈火在燃烧。他陷在火里,正被一寸一寸烧成灰烬。 烈火让人无法呼吸。他靠在笛飞声的胸腹之间,蜷缩着身体,大张着嘴,痛苦而急促地喘息着。 笛飞声的身体在不停震颤。他喘着气,费力而含糊地叫道:“李……莲……花……” 单孤刀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你怎么了?”他顿了顿,忽然故作恍然大悟状,“哦,我明白了!悲风白杨阴狠霸道,是杀人功法,不是救人的功法。笛飞声一口气给了你这么多,以你现在这羸弱的身子,哪里受得了呢?我看他不是想救你,他是想杀你吧。” 笛飞声奋力吼道:“胡……说!” 单孤刀叹了口气,“李相夷,你我师兄弟一场。我虽然恨你,却也看不得别人欺侮于你。笛飞声害你,这个仇,我这个做师兄的不能不替你报。” “他让你痛……”他再度用剑身拍了拍李莲花的脸。忽而手腕一翻,手起剑落,“我就让他痛!” “他让你痛成什么样,”手再起,剑再落,“我就让他痛成什么样!” 剑尖起落间,血花飞溅,落在李莲花的脸上,是湿的,热的。他闻见浓重的血腥气。 李莲花感觉到笛飞声的腰腹骤然紧缩,身体绷得像满弦的一张弓。 这个畜生! 这个卑劣无耻的畜生! 李莲花气得双目圆睁,眼中和脑中只剩一片鲜红。疼痛,窒息,所有痛苦在极度激愤面前都完全被忽略了。 他屏住了呼吸。他止住了颤抖。 他的大脑一片血红色的澄澈通明。 有一个人在他脑中说,你可以。 他可以。 ——可以,什么? 就在这时,单孤刀突然大喝一声:“小子找死!” 他拔剑撤步,回身出招。剑身如银色流星,狠狠撞向背后来袭的长剑。无颜在空中不及变招,被单孤刀一剑扫中,整个人被击飞出去,砸在地上,发出重重一声闷响。 李莲花突然全身一震。 一股奇异的火焰正迅速流遍他的全身。 阴跷。 阳跷。 足太阳。 足少阳。 督脉。 任脉。 他闭上眼,任悲风白杨在他体内肆意流淌。每流过一条经脉,他的气力便恢复一分。焚身的烈火正在远离他,变成冬夜营地里不熄的篝火,变成三月桃花瓣上不灭的春光。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十年之前,他是李相夷。他有世间最好的心法,他有世间最快的剑。扬州慢在他体内生生不息,少师剑握在他手里,如臂使指。 十年之前,他不懂生死,他也不必懂生死。 他是天下第一。 他是—— 李莲花猛然睁眼。 单孤刀正向他转过身来。 “小小蝼蚁,”他说,“也敢——” 他忽然神情大变。脚下蹬地,整个人倒射出去。 李莲花抬手。 刀出。 刀锋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 浩瀚的真气如排山倒海一般压向单孤刀。 单孤刀急退。 退。 再退。 退无可退。 ——好啊,笛飞声说,那这招叫什么? ——这招啊,李相夷说,这招就叫它…… 悲风过处,八方尽毁。 这招就叫,悲风摧八荒吧。 —————————————— 我受不了了,刀哥必须退场!所以这章又晚又长(叫你们再嫌我短小!)。 题外话,我一直觉得,一个刀就是刀的魔头,他的心法叫悲风白杨实在不科学,他的招式叫悲风摧八荒更是显然就是为了跟李相夷配对的。所以……我们来造谣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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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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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集
0. 点梗说明
1.角丽谯的苦恼
2.李莲花的麻烦
3.笛飞声的无妨
4.倒也不必每章都有标题
5.有病就得治
6.我要你
7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8.笛盟主是顶级男色
9.李神医继续诊病
10.昏迷的人醒了
11.李神医的溃败
12.李神医的闹心
13.笛盟主的方便
14.一切都糟透了
15.我不走
16.想走也没门
17.刁蛮盟主俏神医
18.反正就是睡不成
19.我不走
20重回金鸳盟
21.聊聊天
22.发发癫
23.天时地利
24.除非你死了
25.你说我该怎么办
26.这章其实没什么成人内容
27.把我关起来
28.刑罚刚刚开始
29.吃掉你
30.灶糖
31. 桃花上脸
32. 到底想怎么吃
33.房中术
34.想要你舒服
35. 你亲我一下
36.最高明的骗子
37.你别哭
38.金玉堂
39.查案一个人就够了
40.因为我喜欢——
41.自作孽不可活
42.癫有好几种癫法
43.亲我一下
44.高利贷
45.角丽谯的三条路
46.金屋藏娇
47.赌徒
48.角丽谯的盘算
49.这不是还有你吗
50.最后一件事
51.二十岁的笛盟主
52.你这么胡闹,让我怎么办
53.必死的一击
54. 阿飞是对的
55. 秘密
56. 刀法和剑法
57. 我不懂生死
58. 刀哥怎么还没退场
59.悲风摧八荒
60.你来追我啊
61.“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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