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死生之辩

行者亚美-游历中

2024/11/16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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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小朋友睡着了吗？”浮黎问。

“我想是的。”终末从椅子上挺起背，越过半透明的显示屏观察，房间另一头的沙发上，帕姆正在给丹枫盖毯子。

作为出游日的最后一站，丹枫对于终末简陋的工作室十分失望，热情的帕姆也没能把他从深渊中拉出来。“我以为您躲在下层区做什么邪恶的生命实验呢？”他不甘心的环顾四周，试图发现某个密室暗门的踪迹。“下城区大多数地方的空气质量都没有办法达到生命科学的实验要求。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使用自己的超算机。”“这一台吗？”丹枫转头看向浮黎，对方正假装自己只不过是平平无奇的电子设备。“不，这里。”终末指指桌子上手提箱大小的东西。“还有这么小的超算机！”丹枫凑过去观赏。“剥离了许多我不需要的功能。”终末链接上可折叠全面屏，开始运行机器。丹枫盯着屏幕上的代码跑了好一会儿，眼皮开始上下打架。“真无聊，您简直不可理喻。怎么会有人为了用超算机跑来下层区。”他顿了顿，突然恍然大悟，“不对，您的这台机器应该是不接入公域网的，您不会偷偷躲在这里搭建暗网吧。”“如果你继续这么聪明的话，我可能要采取一些强制措施了。”终末走上前将丹枫一把抱起来，安放在沙发上。“现在你需要休息一会儿，而我要完成今天的工作。帕姆。”他呼唤机器人“给我们的小客人热点牛奶。”

“你好。”丹枫向帕姆问好，“我很喜欢你的衣服。”“谢谢帕，请问你的热牛奶要七分糖还是五分糖帕。”“为什么它说话要带个帕字？”丹枫伸手戳了戳兔子的耳朵。“因为是帕姆帕，不要戳耳朵帕。请问你的热牛奶要七分糖还是五分糖帕。”“真可爱。”丹枫评价，“我想要五分糖的。谢谢你帕姆。”“收到帕，不用谢帕。”兔子滑稽的鞠了一躬，转身吨吨吨吨的跑了。“我想在实验室看到它，这样你不在的时候它就能陪我了。”丹枫说。“它是经过暗网接口改造的机器人，在踏进云上区电梯的第一刻它就会因为网络不兼容被检测为高危物品，然后被炸成碎片。”终末回答。丹枫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实在没办法把一只圆头圆脑的兔子和危险物品联系起来。“您还对它进行了哪些改造？它会突然变成人造兵器向空中投放炸弹么？”“如果是兵器向的改造，我更倾向于安装虚数能聚变炸弹，一梭子就把防护罩打没的那种。但是我乐于尊重帕姆的意愿，它热爱后勤事业胜过危险的工作。”丹枫被终末逗笑了，“您可算漏出邪恶科学家的一面了，就像电影里那样。神秘的身份，不为人知的过往，拥有一个聪明的人造人伙伴和一只可以被改造成兵器的机器兔子，使用暗网超算机工作，看起来您离毁灭世界只差一个动机。”“谁知道呢。”终末也笑起来，“说不定我已经找到动机了。”“滴嘟。”房门被打开，“您的热牛奶帕，请享用帕。”“谢谢。”丹枫薅了一把兔子的脑袋，开始蜷缩在沙发上啜饮牛奶，他今天走了很多路，运动量是平时的十倍以上。果然，才喝到一半，他就迷迷糊糊的放下杯子，抱着自己在沙发上打起盹来。约莫二十分钟后，办公桌旁沉静的大型电子设备突然亮起蓝光，一个虚拟人影投射在空气中，浮黎终于决定出来透口气了。

“我曾经读过一篇上古时期的小说。”浮黎好奇的观测着熟睡的丹枫。“讲述一个花花公子亲王暗恋自己的继母并与其发展不伦之恋，后来他发现一个小女孩与继母面容十分肖似，二话不说就将她掳到了身边。”“无论从哪个角度我们的关系和光源氏与紫姬都毫无可比性。首先，我不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淫棍，其次，他不是一个替代旧情人的娃娃，他就是雨别，雨别就是他。我想你对整个胚胎的创造过程十分清楚——你甚至亲自从裴伽纳人的以太网络里替我锁定了制造他的生物材料。”“阿基维利。”浮黎警告他，“正因为我发现了制造他的重要基质，所以我确切的知道雨别教授已经实质性死亡了。”“是么？”终末冷漠的说，“我记得我把那瓶基质带出奥林帕斯的时候，它们在培养皿中被保存的很好，极富生物活性。”“阿基维利！”浮黎再次呼喊他的旧名。“我理解你的思念。可你不觉得自己开始走偏了吗？自从他诞生以来，你停下了手边的工作，你有多久没有联系公司和守塔人了，仙舟研究院还是你值得争取的支持吗？你停下了一切准备，转而开始围着他转，试图从他身上找到足够的证据宽慰自己。可他只是一个人造的生命而已，你不能把他当成救命稻草，继续沉溺在虚幻的角色扮演游戏里。”“只是一个人造的生命！”终末的声调陡然拔高，惊扰了守在沙发边照看丹枫的帕姆，机器人不安的试图用兔子耳朵盖住持明的头部，防止他被争论吵醒。

“只是一个人造的生命。”终末重复，压低音量，咬牙切齿地反驳。“你凭什么否认他是雨别，就因为他曾经被不人道的秘密杀害吗？那你呢？你不是也脱离了肉身的束缚，把生命和一台可笑的机器绑在一起吗？我呢？我难道不是一个半硅基半碳基的可笑怪物吗？你说他不是雨别，那么你就不是浮黎，你只是浮黎的记忆和一堆我编篡的代码而已，而我呢？我根本不是阿基维利，阿基维利早在污染区内因为高强度的辐射被侵蚀了，我不过是他改造后的残肢。什么是生的存在，什么又是死的寂静，你真的能清楚的划分二者的界限吗？死亡到底是肉体的终结，还是灵魂的消散？如果它是肉体的终结，那么眼下这个孩子，他带有同雨别完全相同的染色体，DNA与基因，他的大脑是在雨别的脑组织残留上重新被激活培育的。如果死是灵魂的消散，那么他甚至记得我和雨别发现天渊蓝苔藓的那个晚上有血红的天幕和巨大的月亮。他为什么不是雨别，你凭什么下这样的论断？你只是一团废弃的电子垃圾和无用的信息碎片，谁给你这样评价他的权力？”

“你疯了。”浮黎平和的回复。“我告诉你雨别的生命组织仍然留存于树顶只是为了防止你哪天突发奇想，真的搞出不受控制的虚数能聚变，一时兴起点燃整个星球，很可惜我错了，你的精神状态甚至更加糟糕。”“恰恰相反。”终末冷静下来，起身走到沙发旁查看丹枫的状态——感谢牛奶里添加的安眠药，他睡的很沉稳。“我好的不得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这么好过。现在我只需要整合资源，寻找帮手，重新规划我们曾经共同谱写的蓝图。你说得对，我的工作进度确实受到了一点阻碍，不过没关系，很快我就会迎头赶上。”“你的工作计划里也包含他么？”浮黎问，“如果我们需要走出罩子寻找新能源，只有持明人具有长期在外活动的能力。”“当然。”终末亲昵的贴了贴丹枫的脸颊。“我所有的计划都包含他，我们会一起完成新世界的创造。但是在那之前，在我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我们要防止树上那些讨厌的吸血水蛭关注到持明内部的细微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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