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过往未来

行者亚美-游历中

2024/11/16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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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整，跑车从车库离开别墅，阿基维利扫了一眼寒风中病怏怏的灌木丛，打开了车上装载的小型发射器，机器发出高频段的干扰信号，倘若周围有盯梢别墅的巡逻队车辆，车上的人大概不会好过。阿基维利露出恶作剧得逞的坏笑，沿着空旷的古海大道一路风驰电掣，朝城区边缘的人造山岩进发。他们要穿越三条隔离带，通过一道磁场防护屏障，抵达停放着巨大“地质工程改造设备”——造物引擎6号的实验场。多亏在研究末期，为了进行一些无法通过专家评审团审批的改造，阿基维利曾偷偷在安保系统中挖出足够多的漏洞，他得以在熹微晨光的掩护下成功潜入。初冬的早晨，浓雾在山谷中集聚，机器人黝黑的轮廓于雾气中若隐若现，几乎与身后磅礴的山岩融为一体。阿基维利凝望着沉静的钢铁巨人，如同直视内心的寒潭——它看似沉沉睡去，其实不过是蛰伏着等待，给它一丁点助力，它就要腾空而起，火光冲天地把周围蒙昧的雾气烧个一干二净。

“快点帕姆。”他催促，“我们得在巡逻队发现异常之前点火。”阿基维利伸手推了奋力拖动着物资的机器兔子一把，着手调试启动装置。造物引擎的苏醒将弄出巨大的动静，虚数塔控制室的能源监控仪表盘转动的速度足以吵醒睡的最沉的守塔人，而远在数公里之外，仍在酣眠中的云城居民，震撼山岳的巨响会是他们绝好的闹钟——可那又如何呢？阿基维利无谓地把能源总闸一推到底，看着显示屏上的充能读数节节攀升，68%——79%——83%——94%——“帕姆！再加把劲！”他快步离开总控阀，抓起离他最近的两包行李扔进补给舱室，最后扫视了一眼跑车内部，确保任何重要的细小装置都没有遗漏，接着拽着帕姆翻身关闭舱门。“咔哒”一声，补给舱经由轨道发射与造物引擎耦合，被精妙的机械装置完好的包裹在机器人头部，与驾驶室完美连接。“开始准备发射——”，他打开中控屏，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各模块的运作情况——谢天谢地，地质工程部的工程师们有记得给它做日常保养——无机质的男性声音再次响起，“倒数计时三十秒，30——29——28——”“坐好了帕姆。”阿基维利回到驾驶坐上，给副驾驶位上的兔子系上安全带“启动时气流会剧烈颠簸——”“轰隆！————”“呜哇！！！！！开始动了帕！”尖叫声混合着引擎点火发出的强烈声波激荡在山谷中，制造出高亢雄壮的回响，周遭的山石受到气流的裹挟和机械冲撞，像是被风雨吹打的花瓣一样簌簌掉落，阿基维利调出战斗模块，目光锁定视线尽处那座钢铁铸就的塔——无趣而沉闷，是刻薄暴政的具象，就是在这座奔流能量又遏制能量的虚数塔之上，裴迦纳人得以维持奥林帕斯山颠虚幻的宴饮，而他则一次、两次跌落，遍体鳞伤。

“轰隆隆————”巨大的机体腾空而起，颠簸的气流带着淡淡的机油味儿，合着火光与引擎工作的震颤敲打阿基维利的耳膜，数不清的情绪在他的胃里上下翻腾，拧成一股粗粝的麻绳，焦虑，愤怒，血红的热切与病态的兴奋自浓烟中诞生，赐予他轻微的震颤。阿基维利暴躁地揉了揉头发，调整拉杆的角度，让造物引擎以危及安全的速度朝着虚数塔的塔身前进，尖锐的警报声刺破风声，调度警告强硬地接入驾驶舱。“请注意，前方飞行物体请注意，驾驶者请马上减速，离开虚数塔领空，请注意，驾驶者请马上减速，离开虚数塔领空。”“您已进入虚数塔射程之内，请操作者马上离开，否则我方将立刻开展自卫行动。”“紧急状态！紧急状态！武装飞行物靠近，身份确认，造物引擎6号，等待开火指令。”阿基维利切断通信，朝着塔身发射了一枚炮弹——“轰”——钢铁壁垒炸开铁皮，几乎同时，数百架无人驾驶飞行器从虚数塔中倾巢而出，齐齐发射激光炮弹。阿基维利对此嗤之以鼻，难以理解守塔人拙劣的反击——他们难道指望着这些飞行器拦停眼前的庞然大物么？分神想着，他再次拉高操纵杆，授权小型虚数炮启动蓄能读数，中控屏上的读数不断攀升，云层上方顶层隔离带的屏障近在咫尺，阿基维利第三次按下加速键，造物引擎化身泰坦，分裂天地，为撕裂奥林帕斯的虚妄狂暴地征战。

“咣————”火光让天空亮如白昼，巨大的冲撞力带来的高温和高压使得驾驶舱如坠油锅，试图切入驾驶舱的各类警示频段发出“滴滴嘟嘟”的持续蜂鸣，阿基维利置若罔闻，一次又一次撼动眼前的阻碍——中控屏因为过载的信息量开始闪烁，阿基维利连着发射了三枚虚数炮，眼前的隔离带裂开豁口，他连忙操纵着造物引擎闪身挤入这个恶臭的酱缸，开始狂乱的搜寻雨别的坐标——毫无响应。

阿基维利感到血液不受控制地涌上头顶，紧咬下唇的齿尖尝到一点咸味儿。造物引擎挥手击退一辆无人战斗机，随即被高能射线击中右腿，但它没有停留，依旧浴血奔袭，肆意毁坏沿途的建筑，朝着市中心的方向全速前进。纷飞的炮火中，阿基维利的手指神经质地飞速轮转，在一个又一个频段中寻找雨别坐标定位器的信号，但是弥漫的硝烟掩盖了它微弱的轻语，以至于竟然一无所获，他急的捶打屏幕，迎面被突如其来的撞击震的眼冒金星，裴迦纳的装甲车横着抢断并拦截了造物引擎，阿基维利烦躁地扫视了一眼现场，打开通迅频道。

“我要和小阿道夫上校通话。”他冷静的要求，完全不像一个在美好早晨悍然破坏隔离带并陷入包围圈的危险分子。“两分钟之内。我需要和小阿道夫上校通话。”“注意你的态度！入侵者！”对面的军士呵斥，接着频道里传来滋滋呜呜地电流白噪，十几秒后，他的堂兄气急败坏地切入对话，咒骂道，“你这个疯子。你在做什么？你被少年时期的冒险搞坏脑子了吗？至少十台虚数炮正瞄准你，一旦你轻举妄动，它们就会把你炸成烟花。”“轻举妄动？”阿基维利笑道。“不包括把隔离带轰出一个缺口？”“哦，该死的，放下武器，阿基维利.裴迦纳，从驾驶舱离开，就现在，你的闹剧该结束了。”阿基维利短促地笑了一声，“你把他藏到哪里了？”“就好像我期待听到别的话一样。”小阿道夫恨声道，“我受够你们深情的戏码了，幼稚的蠢货，无能的懦夫，等着他出现在频道的另一头和你吟唱爱的对白？哈，你要大失所望了孩子，你的好情人，你凭什么会以为自己能听到他的声音？哈哈，一切都晚了，我醒悟的太晚，你姗姗来迟，他死了，死的透透地，就算你把整个奥林帕斯都炸成平地也没办法让他从冥府中探出头来，现在，你，下来，到我身边来，我不会伤害你，我保证，谁叫你留着和我最最亲近的血液呢？看看这些乱子，我才刚刚控制住局面，该死的，好了阿基维利，欢迎回来，到我身边来。”

“他死了？”阿基维利重复，不能理解小阿道夫的话语。“是的，死了，所以你，他珍视的情人，让他的死亡发挥最最微小的一些功效吧，过来，告诉我，你对他的研究资料做了些什么？解开它，阿基维利，我保证，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以裴迦纳的名义起誓，我赦免你，宽恕你无礼的罪责，就算你不冒失地闯入，我也会派人去找你的。”“啊哈！”阿基维利突然大叫一声，吓了小阿道夫一跳，“他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像是听到了绝好的笑话一般，再次开始埋头搜寻雨别的坐标。他的耳钉，他的腰带，他的手表，他至少留了三个可以定位的物件，就是为了防止两个人在污染区探险时走散了，难道这些白痴能把它们全部收走然后销毁吗？他愤怒地敲击着中控屏，双手颤栗，说不清是好笑还是好气——无耻的骗子，卑劣的刽子手，真正把他当做小孩儿一样愚弄。他们怎么会杀害雨别呢？他手握通向宝藏的钥匙，钥匙就是他的护身符，他们会拘禁他，恐吓他，但是杀害？绝无可能！他不过是被藏在哪儿了，不要紧，他会找到他，带着他一起离开，去到绿色区域，随便哪一个，让奥林帕斯见鬼去吧。

“你把他藏在哪儿了？”阿基维利渐渐失去耐心。“我警告你，把他带来这儿，小阿道夫，听着，我不是在危言耸听，你知道虚数能对么？你一定熟悉，虚数能裂变是核子的分散，但是虚数能聚变则不同，它是核子的聚合，更爆裂，更具冲击——我警告你——”“什么？不可能？”对方完全被他搞蒙了，“你疯了吗？虚数能的聚变还停留在理论探讨阶段，你不可能——”“是么？谁知道呢？”阿基维利打断他，信口开河，“把他带来我身边，带他过来，不然我就炸毁这里，你们拦不住我，我会碾碎这些装甲车，炸掉整个能源中枢。”“疯子，你疯了，阿基维利，你在说什么？凭借这么个瘸腿缺手的大块头？不要试图恐吓我，你不可能弄出来虚数能聚变，根本没有相关的实验环境，骗子，呸，小骗子，你想诈我？马上下来，我会保护你，只要你搞定了那些该死的资料，看看你惹的乱子，除了我没人能保全你。”“你把他带过来。”“他，他，他，聒噪的鸟雀，狂吠的狗，他死了，那个谎话连篇的研究员，死的透透的，死了，死了！”“不可能！”阿基维利激动的站起身，就好像在面对面和他的堂兄争论一般，“你不会杀了他的，我了解你，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你绝对不会——”“我当然不会！”小阿道夫高呼，“不是每一个裴迦纳都拥有我的智慧，而你的情人草率的谋杀掀起了动乱，他的死亡咎由自取，哦，令人惋惜，我非常难过，我们不能让他的心血付诸东流，亲爱的堂弟，想想他的研究，多么伟大，我们得拯救它，他把秘密藏在研究资料里了，留在持明的基因里，现在你是最了解这些的人，阿基维利，我理解你的悲伤，哦，天哪，深重的损失，走出驾驶舱，我带你去看看他，他就像是睡着了，给他一个吻，阿基维利，说不定他会睁眼看看你呢，像童话里那样。”频道对面传来一声可怖的笑声。“你说谎。”阿基维利冰冷地说，“他不会死的。”他关闭造物引擎中控屏的定位模块，暂停了搜索。

屏幕上闪烁着大小不一的通信请求，小阿道夫还在徒劳地浪费口舌，阿基维利茫然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残垣断壁，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帕姆，心底充满怅惘。雨别是不会死的，他会死吗？阿基维利摇头否认，从二十几个通讯请求中找到了属于浮黎的冰蓝色，他打开它。“你在干嘛？你疯了吗阿基维利？袭击虚数塔？他们会关闭能源中枢，马上寒潮要来了，会死人的，你知道吗？树上的人会切断能源供给，会有人冻死的！”“他们说他死了，我找不到他。”阿基维利无头无尾的来了一句，“什么？谁？雨别吗？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爱情电影的主角吗？看看你周围，求你了，别想着你的科考你的机器人你伟大的爱情了，阿基维利，这里是奥林帕斯。”“奥林帕斯！”阿基维利忍无可忍，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十足地令人恶心。“奥林帕斯，哦，当然，我当然知道，听着伙计，我是阿基维利.裴迦纳，裴迦纳将军的那个裴迦纳，我一生下来就知道什么是奥林帕斯，它是被名为地髓矿藏的锁链困住的笼子，下层区的血肉与劳作是廉价的燃料，供养着聪明的科学家对这个四处漏风的避难所修修补补，你一出生就被划分成三六九等，顶层人在奢靡和欲望中杀戮，中层是机械的工蜂，底层呢？他们一出生就被剥夺和践踏，但是愚弄让他们对此丧失抵抗之心。这就是奥林帕斯的法则不是吗？当我决意振作起来拥抱美好生活，假装自己是一个热爱科学的小家伙投入研究院寻找新生，我申请着前沿的课题喝着咖啡，偶尔觉得自己过得还算不赖，但当寒潮降临，如果能源供给被切断，你要知道这不是因为谁他妈的袭击了层区隔离带，因为每隔几年他们就要来上一次，树上的人大可以优先供暖暂缓修缮，他们之所以变着花样儿调弄那个小小的能源阀门，是因为乐于时不时训练下层的人学会臣服。等不到能源用完的那一天他们就会替自己找到跑路的方法，大手一挥判处所有人死刑。这就是我父亲为之抗争的东西，也是雨别会重启人造人研究的原因，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被规则麻痹，有些人就是想要敲响警钟，或许我听起来幼稚又可笑，但你没有资格嘲弄。”“你当然幼稚又可笑！”浮黎大声说，“看看你自己，你厌恶奥林帕斯，却缺乏改变它的能力，你能解决能源危机吗？你能改变裴迦纳对能源的控制吗？你放肆大闹一场，却连雨别的生死都搞不清楚，只给无辜的人带来麻烦和灾祸，将自己陷入危险，你难道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吗？”“至少我得——”“听着阿基维利——”浮黎打断他，“没有废话的时间，现在是九点四十三分，两分钟后顶层的防护屏障和最外层的防护罩都会开始减弱，足够你突出重围，这是克里珀教授的安排，你至少该相信他。”“克里珀。”阿基维利干巴巴地重复，恐惧洞穿他的心脏，“克里珀为什么要我逃出去。他知道了什么？他说了雨别的下落吗？”“做出选择，阿基维利。”浮黎催促他，“即使是克里珀也不能干扰防护罩系统太长时间，我们说好了，一旦我同你取得联系他就会开始行动，机会稍纵即逝，你得做出选择。”“你们都是骗子！”阿基维利哀嚎，“安排这个安排那个，从不对我解释清楚，就好像我是个天大的傻瓜。”“做出选择阿基维利，像个成年人。雨别选择了他认为正确的道路，现在轮到你了，如果你想了解真相，那就出去之后慢慢探寻，谁能拦住你呢？你是研究院里最聪明的人，是奥林帕斯最大的天才，如果说有谁能做到克里珀和雨别都不能做到的事，那就一定是你了。”

对面的装甲车开始进攻，造物引擎摇摇欲坠的踉跄一步，被动的抬手反击，阿基维利头痛欲裂，炮弹在他耳畔炸响，穿透造物引擎的机甲。难道他要像丧家之犬一般仓皇而逃吗？“哐啷！”又一记重创，帕姆发出惊惶的哭叫。如果雨别在这里，他会怎么做呢？阿基维利想，随即意识到开着大型机甲穿越隔离带这样莽撞的事不会发生在雨别身上，他的计划从来悄无声息，只在大功告成后炸响惊雷。

但雨别总是奋不顾身地守护他热爱的一切，英勇无畏且乐此不疲，他的双臂是分明的界限，疆界之内寸土不让。

阿基维利猛地调转操纵杆。

持明的研究资料备份静静地躺在打包的存储器里，尽管他现在对生命科学几乎一无所知，总有一天，时间会解开谜题，而他的溃败，耻辱，撕心裂肺的绝望和痛彻骨髓的哀恸，它们都会长久伴随着他，如同跗骨之蛆——可是阿基维利，这个名字的持有者被爱包裹而生，见证最神圣的殉道者的热望，注定不能草率地终结，他目眦尽裂，在密集的轰炸中腾空而起，忽略能源系统低沉地悲鸣，向着防护罩冲刺，1470，1974，速度的攀升让空气变得灼热，巨大的造物引擎在空中划出优雅的曲线，是白昼灿烂流星。窒息般的挤压感从四面八方浸没，岩浆般滚烫，山川般仄逼，他大口呼吸，用生存的意志攫取每一丝氧气，终于，抵达极限的机体突出重围，核阴霾灰褐色的天空携带滚滚浓云，广袤的污染区铺陈画卷，被遗弃之地的颓败苍凉与旷野的茂盛生机拉扯纠缠，是他扑朔迷离的未来的不详隐喻，阿基维利无暇他顾，只是浑身脱力的放任自己坠落，奢求片刻安宁。

终末从漫长回忆中抽身，起身活动筋骨。不远处，雨别曾经的办公室被改造成了丹枫的培养间，现在是人造人睡觉的时间，整个实验室一片安详。他站在窗口，等待着大厅内的培养皿一个个亮起微光，直到中心的培养间也透出柔和的白芒才迈动双腿。

“嘿！”年轻的人造人慢吞吞地穿着衣服，对破门而入的到访者发出抗议。“您就不能敲门吗？”他的躯体泛出珍珠的光泽，完美无瑕，初生般纯净。“你比大家晚起了几分钟。”终末说着，走过去帮他拿拖鞋。“唔，谢谢您，我是说，我花了点时间回忆梦境，其他的持明可不做梦，哦，或许大部分不会。”“你又做什么梦了。”终末随口问，“唔——”人造人的脸刷地红了，“您真让人讨厌。”“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终末追问，丹枫的反应引起了他的兴趣，“是呀，我怎么好不告诉您呢？”人造人走到镜子跟前开始整理形容，“我梦到，嗯，我梦到您非要给我戴耳夹，就是上次那个，然后——然后您就开始咬我的耳朵和脖子，还咬其他的一些地方。”“咬？”终末笑出了声，“我可没想到会处理人造人的青春期问题。”丹枫像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龙师们总说我的性格有点问题。”他嘟囔，“他们真该看看您，一定都是您的缘故。”“我在实验室里可比你受欢迎的多，事实上，我确实接到龙师们的抱怨，他们说你高傲自大，总是一意孤行。”“这当然也是和您学的，您做事情就从不向我解释。”“在恰当的时间，我会的。”“得了吧。”丹枫摆摆手，不计前嫌的贴近终末。“我饿了，我要吃早餐，我要去外面晒太阳，您破坏了我的早晨，您得补偿我。”终末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确定丹枫的性格是怎么变得越发刁蛮的，或许是青春期的一部分，持明也会有青春期吗？

“好吧。”他最终妥协，“但是就一会儿，我今天还要去仙舟研究院。”“去监督永远也不会结题的委托课题？”“去找他们的院长聊聊。”终末回答，“你想去仙舟研究院学习吗？”他问丹枫。“我？”人造人指着自己。“一个持明？”“持明曾经进入过很多研究部门。”终末淡淡地说，“我想你熟知这段历史。”“好吧。”丹枫耸耸肩，“去学什么？”“你想学什么？”终末反问。“不知道，唔——或许——呃——生命科学？”丹枫不确定地回答。“有趣的提议。”终末点点头，“我们去吃饭。”

半个小时后，他们闲散地坐在草地上，秋日的阳光晒的人直犯困，年轻的人造人看了一会儿远处追盘子的宠物犬，回到他的创造者身旁，在草地上打起滚。“你把杂草都弄到头发里了。”终末从他漂亮的头发里捡出一片叶子。“您该来试试，”人造人提议，“干草尖上有太阳的香气。”“人造太阳的光芒没有气味。”终末纠正，“你闻到的是植物组织液蒸发后的残留物。”“好吧好吧，我知道。”丹枫放弃说服眼前的怪人。“仙舟研究院的人好相处么？你认识那些低级研究员吗？有没有有趣的家伙？”“很抱歉，我不认识。”终末把对方捞过来，开始整理他的头发。“怎么，想到去学习会让你紧张？”“有那么一点。”丹枫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人造太阳的光辉正好照在他挺翘的鼻梁上，终末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哎呀！”丹枫挣扎了一下。“别乱动。”终末分开他的长发，“不然我要咬你的脖子了。”“您真是。”丹枫咯咯笑起来，“这太奇怪了，等我去了仙舟研究院，那里的人也会这样咬我么。”他问。“要么，你在故意惹我生气，要么，我得重新评估你对人类习性的了解，改变放你出去学习的想法。”“哎呀。”丹枫睁开眼，凑过来亲了亲终末的脸颊“我了解的很。”他满不在乎地宣布，“您不愿意别人咬我，这是因为您很喜欢我。”终末无奈地打量着他，心里泛起苦涩而甜蜜的涟漪，“那么你呢？”他问丹枫，“你喜欢我吗？”“那当然。”丹枫眨眨眼，理所当然的语气。终末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把他的小人造人搂在怀里，他的身量轻薄，散发着清爽的气息，微风和煦，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令人沉醉。终末闭上眼，不去想过往和未来，只是感受两具身体简单的呼吸，希望时光在此刻稍作停留。“你要知道。”他抚摸着丹枫干爽的头发“我的喜欢总要比你的多上许多。”暖热的气流从耳畔吹拂，丹枫痒得直乐。“那可不一定。”他回答，“您不能小瞧一个持明，我们是类人智慧生物。”“千真万确。”终末的心漏跳一拍，了然地笑了。

云上之城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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