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基友真是基友？！

摄氏度三

2025/04/26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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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董胜雄和叶天枢暂时住在一起的人不多，除了他们两个可能也就白茶荼知道。
白茶荼偶尔会打电话到叶天枢家里，有一次董胜雄接通了，于是事情就这么暴露了。之后白茶荼偶尔也会和董胜雄聊天，有一次董胜雄无意间提起叶天枢，便狠狠地夸了一顿，开玩笑说如果叶天枢是女的他都想娶回家了，没想到白茶荼叹了口气。
“……我以前也觉得他很厉害，后来才觉得其实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事。”
“怎么了？不厉害吗？”
“天枢爸妈都不太会家务。”白茶荼突然换了个话题，“后来还因为这个吵架，所以天枢才学会做饭一手包办。我问他什么时候开始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他说大概七岁左右，还因为这个办走读，中午不睡觉回家做饭……”
“……他家里人怎么回事？”董胜雄捏紧了电话。
“他们……唉。他们本来就因为不和烦心，天枢又不怎么表现，不知不觉就当做理所当然了吧。”
“……现在呢？初中三年他都是住宿的。”
“他的爸妈早就离婚了，本来不可能判给爸爸的，但他的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很失望，操作了一番让他判给了爸爸。之后他爸……自我了结了，他妈在国外疗伤旅游不知道。后来就在国外因为地震也去世了。他本人一直待在姨妈家里，本来妈妈死了姨妈一家是想正式收养他的，但是他不愿意，也不想让大家知道。”白茶荼低声说，“可能还没法忘记当年姨妈骂他吃软饭吧。其实和他没关系，是他的爸爸吃妈妈软饭。”
“……”
对于董胜雄来说，那是完全陌生的世界。
董胜雄就算和家里人吵架，但他心里从来没觉得自己和家人断过，也知道自己家人也是这么想的，就是倔着一口气，加上董建国其实也听说了董胜雄的成长，于是两边就这么静默了。可叶天枢家里人是真的分开了，甚至最后闹到阴阳两隔。
说起来，叶天枢家长会出席的人确实长得和叶天枢不太像……
董胜雄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叶天枢了，他很清楚自己是个小少爷，也多少意识到自己这方面多多少少有点被宠坏了，但叶天枢别扭地安慰他，他也就这么顺着撒娇了。
明明叶天枢经历了那么多……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董胜雄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之前闹脾气的行为此时此刻显得如此幼稚可笑，丢人丢到家。
再联想起起初叶天枢平时的作为，所有言行都有了新的意味。难怪叶天枢总是对人竖起防备不习惯和人产生联系，难怪叶天枢说自己忍不住猜忌揣摩别人的心思，难怪叶天枢自尊心这么诡异地高……
叶天枢他……害怕被伤害。
但是叶天枢又喜欢被大家依赖，或者说喜欢自己派上用场，喜欢集体里有自己一个位置。他喜欢的其实是归属感……一种家的感觉。
而这样的叶天枢，居然这么相信自己，对自己放下防备，甚至和自己住在一起。
“我真是个傻逼……”换个人肯定能察觉了，可他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总之，天枢就拜托你了。”
“好。”董胜雄不自觉地语气严肃起来，“不管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去做。”
然而叶天枢并没有什么需要董胜雄帮忙的。他平时擅长的东西根本派不上用场，明明从来没有这么想做过什么，偏偏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叶天枢有时晚上会做噩梦，满头大汗蜷缩着很痛苦，董胜雄恨不得把梦挖了按到自己脑袋里，但他也只能把叶天枢抱怀里摸后背，他甚至做过就是叶天枢做噩梦的噩梦。
叶天枢难过时喜欢钻被窝，董胜雄根本就不擅长安慰，有时安慰了反而让叶天枢更生气。叶天枢还因为不希望董胜雄在意特意去隐瞒，董胜雄却不知不觉间早已能一眼看出叶天枢到底有没有在难过，只能假装自己确实没发现。
董胜雄学着做菜，一塌糊涂。帮忙分担了不少家务，但也就仅此而已。
——他好没用。
换作以前董胜雄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这样骂自己，可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暗暗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了。
最后董胜雄主动回家了，当然他不会认自己没做过的事，不过董建国其实也早就因为董胜雄坚持不回家信了，只是抹不开面子而已。
既然误会解开了董胜雄也就不往心里去了，转而直接跟董建国说自己要学做生意。能做什么其实董胜雄自己也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至少要像老爸那样，至少不至于连欠叶天枢的钱都要用别人的。
虽然他觉得自己和叶天枢的事已经不能用钱衡量就是了。
董建国问董胜雄为什么，董胜雄不肯说。
……太丢脸了。
董胜雄很讨厌那样无能为力的自己。
“回家吧。”
“不了，我搬出去现在的舍友会很寂寞，而且他还不会老实说出来。”董胜雄脸色终于回暖了，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要是他又掉豆子，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董胜雄知道，不过他说不清楚是什么。
董胜雄的学习逐渐步上正轨，他开始想等自己以后有钱了买个大一点的房子，毕竟叶天枢很喜欢看电影，可以直接在家里建个放映室。
……要是你问董胜雄给兄弟买房子会不会有点怪，董胜雄怕是会勃然大怒反问给铁哥们买栋房怎么了，老子赚的钱爱花哪花哪。
总之，虽然不太对劲，但董胜雄本人完全没想过还存在“不对劲”的这条道路。
两个人就这么同居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那一次同学聚会，董胜雄见人起哄说要亲叶天枢，那时他其实只有那么一点点醉，但他鬼使神差地想要是自己真亲了叶天枢会是什么反应？怕是会羞脑得满脸通红吧。
安慰做噩梦的叶天枢的时候董胜雄抱过叶天枢很多回，叶天枢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大身体越软越香了。虽然都是男人，但如果是叶天枢的话，他觉得亲上去也完全可以接受，反正叶天枢也跟女孩子一样香香软软的。
如果能穿越会那个时候，董胜雄绝对会把当时的自己摁在地上揍。
董胜雄万万没想到叶天枢居然那么生气，事后居然请了假三天没上学，关在房间里不肯见自己，连饭都不做了。董胜雄自知理亏也没说什么，委屈地吃了三天自己做的猪食——其实董胜雄进步了不少没有那么夸张，但他就是觉得难以下咽——好不容易熬到叶天枢从房间里出来了，董胜雄想跟人道歉，结果叶天枢看到他就别开脸，因为学校不同董胜雄也没法在学校里堵人，而且叶天枢的态度这么明显，董胜雄只能咬牙等叶天枢消气。
妈的，自己真是脑抽了，好端端亲叶天枢做什么！这下好了，叶天枢不理自己了……！
低气压了好几天，叶天枢可算是说要和董胜雄谈一谈了。董胜雄直接弯腰声如洪钟地道歉：“对不起！！我干了蠢事，你实在气不过就揍我吧！”
要是叶天枢还不消气，就算要董胜雄升旗台上唱《天○宝宝》主题曲他也会做，再不济裸奔他都认了。
结果叶天枢摇了摇头，平静地说：“我没有生气，你也没有错。”
“唬谁呢？”董胜雄放低了声音，“行了，你就老实说吧，到底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我那天真的是昏头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没有下次了。”
“是是是，没有下次了。”
“因为我要搬家了。”
“是是是，你要——”
董胜雄的话卡住了，叶天枢说什么？
“你要搬家了？搬去哪？还住一起吗？”
“……”叶天枢摇了摇头，“我没法和你待在一起了。”
“行吧……那你把地址给我。有什么事跟兄弟说一声。”
“董胜雄。我没法和你待一起了。”
“所以我这不是打算去找你么。”
“我指的不只是现在。”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叶天枢再次重复，“我没法再和你待在一起了。还有，我从没把你当过兄弟来看待。”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董胜雄按上叶天枢的肩膀，手掌略微收紧，“你怎么突然开这种玩笑了。”
“……”
叶天枢别开肩膀。
董胜雄攥紧手，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说：“叶天枢，那天的事我真的——”
“和那个无关。”叶天枢打断了董胜雄的话，“和你也没有关系，是我个人的原因。”
撒谎。
分明就是有关系的。
“你想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就好，没必要耍这种开窗拆屋顶的把戏。”董胜雄走了一大步。
“……”叶天枢退后，董胜雄跟着逼过去，直到叶天枢的后背靠上墙壁。
“叶天枢。”董胜雄一掌拍到墙上，拦着叶天枢的手臂上绽起青筋，语气还算平稳，内容却已经不太冷静了，“你他妈应该不是要因为那点事和老子绝交吧。有什么话直说不行吗？”
“我没和你绝交。”叶天枢没法后退，直接看着地面避开董胜雄的视线，“……但我需要和你保持一点距离。”
“去你妈的！”董胜雄一拳锤下去，整条上臂都贴到墙壁上，两个人的距离近得像随时都要打起来，“就打个啵至于吗？老子都说了以后不会再干了！”
“……”
“让你揍不行吗？”董胜雄抓住叶天枢的手往自己脸上按，“想揍多久就多久，别再说那种鬼话了。”
“别这样。”叶天枢抽回手，“真的和你没关系，你不需要道歉。”
叶天枢越是强调不需要道歉董胜雄就越慌张，因为这显然意味着事情根本没有挽回的地步，他隐约察觉到叶天枢是认真的，或者说他隐约察觉到自己无法假装不知道叶天枢是认真的了。
“要怎么样你才消气？”董胜雄执拗地重复，“你说，我做。”
“我没生气。”
“你就是在生气。”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难道是讨厌或者厌烦不成？
“你他妈明明就是在生气！”
叶天枢肯定在生气。
叶天枢只能是在生气。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叶天枢格开董胜雄的脸，“每一句都是实话。”
“……行，今天就暂时谈到这里。”
叶天枢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董胜雄暂时收了手。
然而第二天起床，叶天枢不见了。
董胜雄心头一跳，立刻冲到叶天枢的房间里，打开衣柜，登时目眦欲裂——
衣柜里空空如也。
再环顾房间，少了太多东西，还在的都是叶天枢不在意的。
董胜雄疯了一样地拼命打电话给叶天枢，一直提示通话中或者空号。他一边继续打一边赶去学校，才知道叶天枢居然一天前就办好退学手续了，似乎是要转学。他又去办公室翻练习簿找到叶天枢记录在上面的家庭住址去堵人，那家人却说叶天枢也不在他们家里。
董胜雄一直打到晚上，终于他认命换了一个电话打过去，果然这次是直接挂断而不是空号或通话中。
再打过去时，这个号码也变成空号或通话中了。
董胜雄所有的手机号都用过了，全部被拉黑。
于是董胜雄去街上用公共电话亭，再找路人借电话，直到街上没有人，他失魂落魄地回到空荡荡的家里，躺到没有了主人的叶天枢的床上。
叶天枢是真的不要和他待在一起了。
这个晚上，董胜雄睁眼一直躺到了早上。
电话响起信息提示音的时候董胜雄猛地直起打开电话，解锁的画面慢得让人想把手机砸了。
「我要换手机号了，别再找我了。」
「我要说的真的已经都说完了。再见。谢谢。」
「……遇到你真的很好。但到此为止吧。」
「拜拜。董胜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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