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为什么不是愚人节？

我们的那一年

荆棘里的斑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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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模考试结束，大家都觉得这是自打进入高三以来最简单的一次考试了，难度比起高考还要差一个档次，经过无数次大大小小考试的锤炼，这样难度的试题早已只是一中的高三狗们的一顿下午茶小点心。

英语一考完，高三组团的教室里一片轻松和谐的场景。

“唉，要是高考题也是这个难度就好了！”

“题难还是容易影响很大吗？都差不多，水涨船高，题容易了，分数线就高，还不是一回事。”

“我就希望题简单点，这样我和夏天他们这种变态的差距就不会这么大了！”

“你真搞笑，你容易了，人家夏天难道会觉得难吗？”

“这你就不懂了，像他们那种顶尖高手，功力已经到了独孤求败的境界，再进一步非常困难，难了他是700多，简单了他最多增加个十来分顶天了。”

这个调调顿时引来一片吐槽。

一模的评卷是在市教育局教科院的组织下由全市所有高三老师共同完成，而且采用的是双评制，这样，客观题就能做到几乎没有误判，主观题如语文的作文和英语的书面表达的评分也能客观公正，只是与此同时会产生大量的仲裁卷，老师们的阅卷任务会大大增加。

一中的老师们既要上课，下课以后又要加班加点评卷，着实非常辛苦。一模考完的第二天，在英语课上，Amy上着课就在讲台上倒了下去，吓得全班同学惊叫一片，好几个女生眼泪都下来了。

夏天冲上讲台，一把抱起Amy，其他几个男生也帮着把人往医务室送。

幸好校医检查下来，没什么大碍，就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早餐又没吃，低血糖了。

孩子们看着躺在简易床上挂葡萄糖的Amy，心疼得眼泪花在眼睛里乱转。

“邵老师，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我们离不开你。”

Amy笑了，“谢谢你们，别担心，我就是忘记吃早餐了，这几天忙着评卷，课也比较多。我没事，明天绝对漂漂亮亮的站在讲台上，好不好？”

孩子们看着他们可爱的英语老师，终于笑了。

第二天，Amy果然如约漂漂亮亮地站在了讲台上，一低头，讲桌上全是巧克力、糖果、纯牛奶还有小面包，Amy一下子红了眼眶……

周六这一天难得没有晚自习，晚饭过后，校园里到处是散步的学生和老师，一模的考试成绩还没有出来，大家在大考以后难得有如此放松的时刻。

在夏天的坚持下，田嘉瑜跟着他来到操场，打算跑跑步或是跟其他同学打打篮球放松一下。

他俩刚走到操场边上，就看到几个男老师在花坛边上安装音响，还有话筒。

田嘉瑜满头问号，“怎么着？老师们这是要搞露天KTV？”

夏天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答他：“估计老师们憋坏了，天天关在学校里，他们不适应！”

田嘉瑜：噗哈……

操场上正在打球散步的学生和其他老师都被吸引了，全都围了过去。

音响打开，一阵啸叫声刺得在场的每个人赶紧捂住耳朵。

音乐声突然咣当一声响起，“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嚯嚯，参北斗啊，生死之交一碗酒啊……”

几个男老师扯着嗓子嘶吼的《好汉歌》，让操场上的学生和老师们笑倒一片。

没过一会儿。一帮抱着篮球的男生也加入其中，也跟着扯着嗓子喊：“嘿嘿呀伊尔呀，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啊……”，老师和学生勾肩搭背，还真是一派梁山好汉的作风！

很快，操场上就变成了老师和学生的露天KTV狂欢派对，大家从国歌唱到校歌，从崔健唱到周杰伦再唱到毛不易和周深，从中文歌唱到英文歌。

一中的操场从来没有这么生动热闹过，田嘉瑜和夏天脱掉校服外套，在露天KTV不怎么动听的音乐伴奏下，和几个别班的男生打起了篮球赛，无谓输赢，只为释放高考重压下无处安放的青春活力！

田嘉瑜满头大汗地运着球满场跑，成功躲过对方球员断球的企图，至中场把球扔给夏天，夏天稳稳地接住球，在三分线外起跳，球径直落入篮筐，球场边一阵“夏天，好球”的喝彩声……

星期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才响起，不知道谁在走廊上嚷了一声：“一模的成绩出来了。”

教室里的人一涌而出，全奔楼下大厅去看成绩去了。

田嘉瑜正想也跟着跑下去，就被夏天拉住了袖子，“我们去找龚老师看吧，还可以看到很多其它数据。”

田嘉瑜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想的周到，走，赶紧的。”

两人溜到龚峻的小办公室敲门，田嘉瑜在门口探头对龚峻说：“龚老师，看成绩的人太多了，我们挤不进去，能在您这儿看看吗？”

龚峻笑到：“你们倒是会想办法，进来吧！”一面打开电脑里的成绩表格。

他俩赶紧跑到办公桌前站在龚峻的两边，“先给你们看看成绩排名，这张是全市的排名表，你们俩看了就过，别出去给别人说。”

两人点头如捣蒜，忙去看那张排名表，夏天的名字赫然在第一的位置上，总分719，语文138，数学150，英语145，理综286。

田嘉瑜哇了一声忍不住感叹到：“夏天，你这成绩逆天了！”

夏天微微一笑，“理综还可以更好一点的，生物这次丢了5分，我轻视了，还是要再更细致一些。”

田嘉瑜的白眼翻到了天上，龚峻接夏天的话说到：“我也认为你的理综这次没有发挥出你的最好水平，物理你是可以拿满分的，电场那道题不该丢分。”

“这次没有上720，我也很遗憾。”

“是啊，一模的题还是比较简单的。不过我们还有时间，第三轮复习冲刺结束后估计就差不多了。”

“龚老师，夏天这样的还不算理想，我们怎么活啊？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学渣的心情吧！”

龚峻听到田嘉瑜的抱怨，忍不住拿手中的本子敲他的头，“你算什么学渣，你已经是学霸了！”

一面向下滑动鼠标，很快锁定田嘉瑜的名字——668，一个对他来说是新高的分数，排名全市第二十五名！

“这个排名，清北我不敢说，但是中科大、上海交大、复旦、浙大都很有希望了！还说自己是学渣吗？”

田嘉瑜挠着后脑勺嘿嘿笑着，“龚老师，我说着玩儿的。”

他又突然懊恼起来，“但是，我看了上海交大的投档线，去年是679，前年是682，我这还差十几分呢！而且您也说了，一模的试题很简单，那不还是上不了嘛！”

“这不是才三月份嘛，第三轮复习都还没开始，最后的冲刺阶段也还没到，你只需要保持现在的状态，没有问题！”

田嘉瑜有些好奇，问龚峻：“龚老师，全市有几个700以上的？”

“两个，另一个在闳济高中。”

“闳济，是不是那个私立高中？我听说他们这个同学是送到重庆的巴蜀中学委培回来的。”

龚峻皱眉到：“你们的八卦怎么这么多？不管他是哪来的，也是你们的竞争对手，你们全力以赴就没错。不过，这一次整体数据，最好的还是咱们一中，前三十名里面，我们占了25个，前100我们有65人。而且，夏天的动态数据是排名前五的学生里最稳定的。”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就是夏天的成绩是这五个人中最稳定的，所以他至少是获得全市理科状元最有可能的人选。”

“那全省呢？”

“我们这里没有其它地州市的数据，不好说。”

田嘉瑜对自己的关心让夏天心里一阵温暖，他在龚峻身后拉拉他的手，“走吧，别打扰龚老师了，去吃饭吧，还要上晚自习呢。”

“行了，快去吧，后面还有二模和全省适应性考试，你们都要加油啊！”

大家很快又把一模的考试成绩丢在了身后，毕竟高三下学期的大考两周一次，小考每周五下午都进行，密集得让人来不及紧张而逐渐麻木。

三月底了，天气才渐渐转暖，大家开始换下冬装校服，校园里的榆叶梅、樱花、梨花陆续开了，桃李林的桃树和李树也打了花苞，校园里看上去云蒸霞蔚，一片春光明媚的美景。

然而，高三学子们匆匆的脚步两点一线穿梭在教室与宿舍之间，无暇去欣赏春光美景。

回学校两个周了，明天就是三月份的最后一天了。因为疫情的关系，第二次英语听力考试迟迟未举行。田嘉瑜和夏天上一次考试已经拿到了满分，倒也不用为这件事分神了。

31号上午第二节课后是大课间，为了保证学生在紧张的学习之余能活动身体，一中没有像别的学校一样取消大课间，到第二节课下课后，人人都得到操场来舞动一把青春。

田嘉瑜闭着眼睛胡乱地伸胳膊踢腿，全程都不在广播操的音乐节奏上。邢文元挥舞着胳膊蹭到他身后，“小道消息，听说高考推迟了。”

田嘉瑜正被早晨十点钟的太阳烘得昏昏欲睡，听了邢文元的小道消息，一下子把眼睛睁开，“真的，假的？”

“不知道，我是听25班一个哥们儿说的，他老妈在市教育局上班，他妈告诉他的。”

主席台上的体育老师拿着大喇叭冲他们这个角落喊：“24班的那两位同学，认真做操，保持距离，再不认真，待会儿我把你们俩留下来单独做。”

两人赶紧分开，认真做起跳跃运动来。

散操后，夏天走到田嘉瑜身边问他：“邢文元跟你说什么了？”

“他得到消息，高考推迟了。”

“什么？推迟了？推迟多久？”

“他没说，就被老师打断了。”

回到教室里，邢文元已经把高考可能推迟一个月的消息散布开了，大家简直如丧考妣，只差捶头痛哭了。

“天呐，千万别是真的啊，今天还没有到4月1号啊！”

“什么，推迟一个月！卧槽，劳资们这一届高三怎么这么倒霉！”

“耶稣上帝老天爷阿拉真主，我们真的受不了了。千万不要推迟了，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赶快考了吧！”

“推迟一个月？挺好的，可以多一个月备考，更有把握。”

“大姐，高考又不是过关考试，它是选拔考试啊，这多一个月少一个月，大家不都一样吗？推迟一个月，我们要多受一个月的罪！”

“到底是真是假啊，学校能不能给个痛快话呀？”

“放心，学校今天一定会下通知的。”

“为啥？”

“明天下的话没人信呐！”

“哈哈哈，就是哈。”

龚峻就在大家的议论纷纷里来到教室，“我这里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大家。”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全班异口同声地说出：“高考推迟一个月！”

“你们都知道了！”

“刚知道，龚老师，你干嘛不明天再告诉我们，也让我们可以骗骗自己，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恶作剧！”

“我就是怕你们不相信，特地今天就告诉你们，这是好事儿啊，干嘛垂头丧气的？我们又可以多出一个月的相处时光了！”

“龚哥，我们是挺舍不得您，也舍不得老师们，但是这高三的生活真的太苦逼了，现在冷不丁要延长一个月，真的很崩溃。”

“我们要相信，高考是全社会的大事，国家做出这样统一的安排，一定是在对全国各地的高三都做了充分的调研以后所做出的最好决策。比如疫情发生以后，很多边远农村的学生都被困在了家里，没有网络覆盖，他们不能上网课，这一个月，就是留给这些孩子的追赶时间。”

龚峻的话让刚才抱怨不断的几个孩子沉默了，是啊，他们从未想到过，在大山深处的角落里，还有多少高三的孩子落下了那一个月的网课。

“老师，我们明白了，就是我们学校都有部分家在农村的同学也是费尽周折才得上网课的，他们真的很不容易。”

“是啊，同学们，我们也可以利用这多出来的一个月，更加充分地备战高考。2020，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你们也会是一中历史上最不平凡的一届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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