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诤臣与佞臣

ampano

2024/12/04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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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之所以能修建水渠，铲除沙盗，博取善名，正是因为他能借着游戏的名义为所欲为而不为人所牵制。今日他能借着陛下给予他的权力欺世盗名，明日他就能靠着这个机会只手遮天，陛下不可不防啊！”奈费勒跪在地上恭敬地说着，模样倒是一等一的忠心耿耿。

苏丹看着他，不禁有些感慨起来，几年前若是自己这样单独召见他，听到的绝对不会是这样恭敬又忠诚的谏言。当年的奈费勒只会执拗地反对苏丹的每一项命令，喋喋不休地阐述他那些可笑的观点……原来能让一个人弯下脊梁，认清现实的不止有现实的威逼利诱，也有滔天的恨意啊。看看现在的他，岂不是顺眼了许多？

苏丹轻笑了一声，故意说道：“爱卿也太危言耸听了，那些贱民蛮族不过是些见风使舵的东西，达拉伊给了他们一点小恩小惠，他们自然乐意把他捧到天上，过了十天半个月之后，谁还会记得他？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如临大敌，爱卿是否多虑了？”“这并非是臣多虑。”奈费勒垂着眼继续说着：“达拉伊一直都是个不择手段唯利是图的卑鄙小人，如今他掌握了如此大的权力，如何会仅仅为边民的吹捧而如此大张旗鼓？他一定所图甚大，还请陛下尽早停止这游戏，将他抓捕并处决！”

“奈费勒卿，你这么急着要处决他，究竟是为了我这个苏丹考虑，还是一心想为你自己报仇？”苏丹眯起眼睛，幽幽地说着，奈费勒顿时一惊，身子伏得更低了：“陛下明鉴，臣一心只希望朝堂安稳，莫要让他那样的小人得势！”

真像一条好猎犬，无论什么情况都会记得紧紧咬住猎物不松口。那孩子最近是有些太过得意了，让他被咬上几口挫挫威风也不错。当然，要是他就这么被咬死了也只能怪他自己，原本就不该存在的孩子，若真是死了也不过是将必然的结局延后了许多年罢了。苏丹盘算着，心里已有了主意。

“爱卿这话说得倒也在理，只不过……”奈费勒听着苏丹故作犹豫的话语，竭力掩饰住自己的紧张。语言能极好地操纵人心，而奈费勒精通此道，他已将自己复仇的意愿表现得足够明显，以他人痛苦为乐的苏丹大概率不会这样轻易地如他所愿，但奈费勒赌不起一个“万一”。他压抑着疯狂的心跳与急促的呼吸，在心底向真主祈祷了无数次，直到苏丹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直接就这样抓捕他，岂不是显得我心胸狭窄，见不得臣子善名远扬？真可惜，如果现在手上有杀戮卡的话……”

就是这样！奈费勒急忙开口，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陛下不必下这样直白的命令，只要命他做一些必死的任务……比如与猛兽博斗，这样即便他因此而死，也不过证明他不够勇武，担不得这般虚名。”奈费勒的激动自然逃不过苏丹的眼睛，他心情极佳地哈哈大笑起来说着：“好，爱卿真是懂得为君分忧，就这么办！”

达拉伊将刀送进最后一个打手的胸膛，一脚将已经失去了生机的尸体踹开，转过头透着染血的刘海看着瑟瑟发抖的暗娼馆老板。“大……大人，求您饶命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她的，那贱……啊，啊不是，那女人被她男人卖了好几次，已经又烂又臭没得救了，正好有客人想看一点杀人的节目，所以我才……才帮她解脱了啊！大人您也是黑街出来的，您该知道的，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办的啊！”那作恶多端的人结结巴巴的求饶似乎真的起了作用，达拉伊停下了上前的脚步，滴着血的刀也垂了下来。“是啊……我早就该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早点看见，为什么呢？”达拉伊喃喃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

一直站在一旁的鲁梅拉缓缓走上前，轻柔地握住他满是鲜血的手。达拉伊低头看向她，眼中的的杀意与痛苦化为了悲伤的温柔。他半蹲下身子，轻声说着：“抱歉了，鲁梅拉，我似乎没有资格审判他。这些年来罪恶一直都在我的眼皮底下发生，我却看都不想去看一眼。我以为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钱，足够的粮食，他们总能摆脱泥潭过上好日子，但……真主啊，我做的远远不够，若是我能早点阻止这种恶行……我也是罪人不是么？”达拉伊低下了头，痛苦地说着，直到鲁梅拉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头顶。“您这般痛苦，正是因为您有一颗善良的心，您是个好人，这样就够了。”鲁梅拉说着，轻轻地从他手里拿过了刀。达拉伊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便看见她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放心吧，我会做完我该做的事的。”

达拉伊站起身，看着鲁梅拉颤抖却坚定地朝着弑母之人举起刀，在他的惨叫声中一次又一次地砍向他，含着泪的双眼逐渐变得坚定，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喃喃地说着：“对啊，我该做完那件事……不管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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