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珍珠的谎言

【all原神空】溺于光芒中

悠悠疯火球

2025/06/05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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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虚伪珍珠的谎言

他不是神明，他是谎言本身。

深夜的皇宫中，因为突发心脏的问题从噩梦中惊醒，林尼似乎是被没有尽头的噩梦恐吓住了，他也确实应当很轻易的收到恐吓。这份恐吓来得太迟，他已经在自己的舒适圈度过了他的年轻气盛，而如今，因为这份恐吓，他就要被迫再次面临这最黑暗的犯罪世界。

“让我离开这里！”历代皇室居住的行宫中，已有数十年不曾更换过的物件随处可见，它们身上散发着古老的气息。如果有人独自在这样的房间内急切不安的行走，或许就会明白为何新皇总是发出渗人的怪叫。“放我出去！”林尼看到那些物件的身影在灯光的辉映下横在他的前方，就像被埋了数十年的灵魂化成恶魔在游荡。

而被丢弃在这充斥着恶魔的房间内，林尼无知无觉也长出了自己的恶魔。他痛苦的匍匐在地板上，看着那只从他脚下长出的恶魔如平静死海上浮现的巨浪，亦步亦趋的跟随着他逃亡的脚步。

林尼在灯光下逃亡，可他无处可逃。深夜之下的每一个充斥着古老恶魔的阴森角落都有朦胧的光晕在游荡。他看着自己身下生长出的恶魔，它那两只无形但粗壮的黑手牢牢攀附着他有形的双脚，那个浑身漆黑的恶魔它没有眼睛和鼻子，只有一颗挂在裤裆下的脑袋，它的细瘦的双腿保持着一种人类无法扭曲而成的动作，像只猴子般灵活矫健的向上抱住伸直的手臂。

哦是的！这只恶魔它像只紧追不舍的猴子，在黑暗中的灯光下戏耍着受到恐吓且患有心疾的病人！它时而折叠身体，出现在木板和墙面上，它的身体像橡胶那样在五英寸和八英寸之间自由的拉伸。

可这些恶魔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只是被允许跑出来吓唬人，而不直接把人给吞噬。即便如此，林尼的心灵也蒙上了残恒断柱的阴影，所有防线都变成一堆废墟。

这时，窗户上传来很轻的，轻轻叩动玻璃的声音。那是极其细微的如同呼吸般不轻易为人所察觉的声响。双腿在逃亡中因为恐慌和害怕而失去了知觉，年轻的新皇显然已经在死海中逃亡了许久，看他是那样的步履蹒跚，想必已经是年老体衰。时间的压迫使他的全身颤颤巍巍，他一个人摇摇晃晃走出藏身的地方。因为看不见窗外靠近的人脸，他只能跪下身子，借着身后房间内的灯光仰视窗外之人的全貌。

“无论是谁，有人来了。”林尼趴在窗户上，轻声嘟囔，“他在叩击我的窗户。”每一团恶魔都不再如余烬那般浮在地面。那柔软的白色帘幕撒撒飘动，推开密闭的窗户下却并无他人的身影？这使得病人心中的恐惧前所未有的被充满，令满脸病态的新皇毛骨悚然。被医官手术过的心脏永远无法停止心跳，令他即便是在最慌乱的那一刻，大脑也不会忘记在滚烫而新鲜的血液循环中快速的思考。

他不得不在此刻快速又冷静的思考。

“夜色下的那人，是谁？”

那人的叩击是那么的轻，像是静悄悄的呼吸。林尼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拉特兰这个牢笼破旧不堪，连曾经修道院里的满天繁星也不见踪影。他跪在窗边良久，任凭如梦中所见月光般柔软的白色窗帘吹拂他的面庞。“空？”没有任何迹象，这个名字是林尼轻声念叨的唯一字眼。

他念叨，反反复复，不断的呼唤着：“空！”

像他在修道院的树下叫住少年离去的背影；像他在情人坡的街道叫住没入大海的金色；像他在手术室的顶板上发现缠绕麻绳的金发......这个名字，令他的心脏烧灼般的疼痛，他转身欲走，企图让自己的心冷静一会儿。一只巨大且身形健硕的乌鸦不知何时飞进房间，栖坐在灯罩上，没有落下它自己的影子。

林尼与那只不请自来的乌鸦对望着，它的眼珠中有着一圈金色的光晕，不知道是否与灯光的照射有关，但栖坐在灯罩上的乌鸦逐渐幻化出温文尔雅的容颜，它无声且静谧的栖坐在那儿，藏匿着无数恶魔的房间里也被它哄骗出了生机。林尼呼吸一滞，当他意识到这只悄无声息的靠近他的房间的乌鸦，与记忆里金发少年的宠物一般无二时，他抬头张望着空旷的房屋四壁，他用力扯去窗台前柔软的帷幔、想要去寻找那个只存在于梦中的色彩，那瑰丽而浪漫的金色如修道院前的向日葵花田，令人新生向往。似乎只要从那朵向日葵的身边经过，被他那双充盈着金色阳光的眼眸一瞥，身上任何后天造成的伤痛与不甘都能得到如愿以偿的发泄。

“空！为何要拒绝回到我的梦中？”回应他的是房门外侍卫们的一点点异常躁动，他们许是听到房间内剥离或者古董那些易碎品破裂的声响，被新皇从未有过的亢奋与怒吼声惊扰了安然的美梦。

“空......”房间内年轻的陛下垂眸看向自己推翻古董花瓶的手，他的手上透露出死一样的苍白，若非心脏总是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林尼会察觉自己的大脑和四肢逐渐变得呆板凝重。他会察觉自己已经跪坐在了栖坐着乌鸦的台灯前，如一位穷困潦倒的死刑犯，跪在法庭前等候庭审宣告着执行审判的日期。

“这么多千篇一律呆板乏味的无聊日子都过去了，每天都是了无生趣的从白天昏睡到深夜，随后被盘踞在房间的曾经这里的主人们惊醒。这便是你渴望生长的温床吗？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哭声，先是压抑，他低低沉沉，压抑且断断续续，像是孩子在母亲的墓碑前哭泣。随之很快，有一声更加疯狂、响亮且持续不断的尖叫覆盖了人的悲戚。

其声怪异，非常人之声，那是一种狂笑、一种悲鸣，一半透露出恐怖，一半显示出得意，就像只有从地狱里才可能发出的可怕的声音，就像因被罚入狱地狱而痛苦的灵魂和因灵魂坠入地狱而狂欢的恶魔，它们共同从一只乌鸦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由于极度的惊恐和呆若木鸡，林尼在面对那只狂笑的乌鸦时竟然忽视了窗外一瞬间出现的一道闪电。雷电下的雨丝打湿了另一个闯入者的发丝，他的匕首挥舞着砍下那只聒噪的乌鸦的头颅，漆黑的血像是开阀的水槽，滋射出漆黑羽毛下肮脏的如毛虫般蠕动的黑色血液。林尼尖叫着，极度惊恐下的他心跳愈发剧烈的抽动着叫嚣着，让这具身体昏头昏脑，踉踉跄跄退到后方。“莱欧斯利！——”林尼怒目看向那被白色闪电照亮的半张面孔，那只炯炯独眼在电闪雷鸣之后迅速熄灭，任何愤怒与仇恨都吞没其中如石沉大海，经不起一丝波澜。

“莱欧斯利你疯了！我是珍珠王朝的皇室血脉，我是唯一的继承人！你这是要弑君吗！？”

林尼的脸色呈现出死亡的病态，与此同时，被人以性命为要挟受到的侮辱令他下意识又咬破了自己的舌头，铁屑味道刺鼻的涌入他的喉咙中，将他为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全部都堵塞在真相到来之前。“珍珠王朝，从来没有珍珠。林尼，坐在这个虚伪的位置上，带着你今生难得荒谬的谎言，和自己的过去与耻辱告别吧。”

滑稽如小丑的新皇已经被逼退到墙角，这一次他终于无处可逃。他身侧的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镜子，纹丝不动的倒映着他此刻的狼狈。“我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林尼极度恐惧的脸和影子在镜子中染上鲜血。他颤抖的双手扶住了面前的镜子，绝望的目睹那凶狠而残暴的一击穿透他的心脏。

他会在进入地狱之前，再次想起金色身影的少年吗？

那个与他一起在名为修道院，实则是流浪儿的临时收容所的地方生活着的美丽的金发少年。他总会因为柔软的身体招致外头孩童们的殴打。他脸上的淤青和血迹显露在他白皙的肌肤上，令他如花瓶中泡烂发涨的向日葵那样，叫赏花者忍不住亲自动手，折下多余的叶，剪下他已经腐烂的茎，令他重新变得完美，重新为默默爱他的人盛放。

他从修道院的牧师口中得到了这个少年的名字。“空”，只是一个简单的双音节词，“和‘林尼’的名字一样简单好记。”藏在角落里的孤儿眼中充满对天真烂漫之人狂热的喜欢。在他眼中，空这样单纯的人，就像是一株色泽明亮的向日葵，由内而外，无论是人还是名字，都透露出鲜少人能够拥有的单纯与完满。他无一处不深深地吸引着欺诈师的注意，无一处不令林尼为之绽放时刻压抑的态度与性情。

林尼自认为他是修道院少数懂得左右逢源，与牧师们建立起良好合作关系的孩子。他们每个进入修道院的孩子无论高低贵贱，都会被标记上特殊的数字代号。数字编号越是靠近，说明他们的年龄相近。打针吃药的时候也会被分在一起。与总是被安排打针的任务不同，林尼不喜欢看到空身上出现丑陋的针眼，于是他动用了自己在牧师之间的小小‘交情’，成功让空免去了注射药品的日常，作为交换，林尼将自己的口服药与空的注射药剂调换，他们便分别承担了彼此双倍的药量。

凭借这份特殊的安排，林尼接近了他觊觎已久的向日葵少年。他时常坐在空的身边，看他慢慢将漆黑的药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而他则是背过两只手，私底下按住手腕上两个分外新鲜的针眼。为自己可笑的行径半是狂笑半是感动，到最后竟然强忍着眼泪感激涕零的与空轻声细语的说话。像个追求神明的信徒那般虚伪且卑微。

为了和空那样安静的少年搭上话，林尼养成了健谈的性格，不仅如此，他还经常在深夜偷跑出修道院，偷溜进灯火通明的歌剧院看演员们如何逗笑看台上的观众们。当然，这样的逃跑若是被发现，少不了一顿喝药和打针的处罚。尽管最后，这些成倍的药水都悄无声息的流入了空的腹中。喝完一小瓶药剂的空总是会变得迟顿，而一连喝下数瓶药水的空像是一株烂醉的向日葵，四肢连同骨头缝都平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浑身只有紧紧闭上的唇中还会低低的轻声呢喃着什么模糊的文字。

“空？”这具昏昏欲睡的身体有着莫名蛊惑他人的魔力，警惕戒备如猫的欺诈师也会因为这一口甜而沉醉。“空。”他听到倒下的金色的向日葵精灵发出嗯嗯啊啊的细声，他看着自己的手轻轻按住那发出声响的脖颈，昏睡的生灵在他不断压榨肺部呼吸的动作中有了恢复神志的征兆，于是坐在他身上的欺诈师顾不上自己手上的淤青，任由空气倒流入血管内肿胀出丑陋的血痘肉瘤。林尼用力的摁住身下人的脖颈，迫使要被太阳灼烧到融化的金色的灵魂重新贴合在那张漂亮得令人印象深刻的面庞上。

“空，你醒过来了啊。”林尼望着那张被自己掐到瞪大双眼从地上撑起身子的金色生灵，他悄然松开触碰脖颈手将自己那双臃肿且丑陋的手掌藏在了身后。他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年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咳嗽起来，看着他泪腺近乎破裂般涌出血红色泪水，看着他因为肺部的病变而大口的喘息着，看着他的脸上涂满了靡靡的玫红。他安静的欣赏完这一切，尤不满足的走上前凑近那张因为痛苦而憔悴的脸。他直望着被血丝染红的双眸，轻声询问：“你喜欢红玫瑰吗？”

空没有说话，只是别过脸捂住口鼻，努力平复自己无法控制的咳嗽。

“我很喜欢，因为所有人都说，我和玫瑰是一样的。”林尼这样解释到，随即他又侧身拦下金色的生灵，一遍遍重复那个问题：“你喜欢红玫瑰吗？”

“如果你一直都不回答我，那我便当你是默认了‘喜欢’这个答案了。”

金色的身影没有停留，重复消失在修道院的过道内。真可惜，修道院的花圃里没有玫瑰花，不然真想直接摘下一朵送到他面前。林尼又一次被抛下了。不过他并不难过，他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所以他是习惯了独自相处的。“若是有一天，他回头看我，说他喜欢玫瑰，我或许还会生气呢。”仔细想想，林尼在歌剧院的后台看到的观众席上众人演绎过的千百出闹剧，看尽了普通人的洋相，话剧中的人总说世态炎凉，他却十足欣赏这样的热闹。

如今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胸膛被凶狠而残暴的一剑剑刺透，每一下都穿透了他的心窝。他能感受到心脏不依不饶的收缩鼓起，于是漏成筛子的胸口便源源不断的将身体里的血液喷洒在镜子上。直到他左眼充血失明，大脑失去心脏的供血，四肢僵直的摔倒在地，他侧身看着那个凶手，挥动拳头，使用蛮力打开了镜子背后藏着的暗格。

林尼忽然想要狂笑，笑他都快死了，自己心口这颗心脏还在自顾自的收缩鼓起，疯狂的向血管中充气，像一只鼓风机。他想要狂笑，笑莱欧斯利面不改色的走到最后，自以为找到了空的残骸，结果是一盒灰烬。他想要狂笑，笑今夜得知真相的每一个人！他们终于彻底的失去了空的所有！可惜已经做不到了，他甚至没办法闭上自己的眼睛，他被迫欣赏了莱欧斯利那张重拾平静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裂痕。而他只需要让死亡按照剧本带他退下这笼中的舞台。

闹剧！闹剧！这一场由他奉献的闹剧！

多么精彩！多么跌宕起伏！

盛大的演出只用两个人的牺牲，便将一场枯燥乏味的舞台变成了所有生灵永远的噩梦。

“空，你喜欢红玫瑰吗？这个问题你回避了这么久，这一次我来地狱找你，你还会默认‘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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