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之人

就像泪水消失在雨中

思维气泡

2024/12/09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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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时间二月二十三号上午十点，距离佐助回家还有两个小时，我为此提前从东半区开车来到他所居住的西城，预备迎接战后凯旋的弟弟。

毕竟来自军医院的护士长在今日清晨打过电话提醒，那场与叛逃仿生人之间的战争残酷到难以想象，没有共情能力的机械体往往会采取最“高效”的杀伤手段，而与它们不同的是人类士兵的心理健康总会受到或多或少的创伤。他的长官告诉我因上级严重的指挥失误，其所属部队几乎全军覆没，想必有许多与他平日关系交好的队友，在这种情况下独自存活下来需要强大的意志力克服恐惧，没人知道在那等待救援的两天两夜里我的弟弟是如何度过的。

所以现在，我必须要陪陪他，也只能这样而已。

——可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欣喜。

“回来的时间比我预想得要早。”门口传来愈发清晰的脚步声，我起身，在他识别信息前为其打开房门。佐助伫立在门外，右手还保持着确认屏幕的姿势，也许是战争后遗症，他的反应速度慢得出奇，只顾着面露惊讶之情。

“惊喜？”面对弟弟少见的犹如童年时期懵懂天真的孩子样，我不由更加柔声道，“很抱歉，没提前通知你就过来，不过我想趁你还没回来时帮忙整理下房间才是身为家人该做的——备用钥匙还是那个密码啊，这都多少年了？”

“还站在门外干什么？”方才只顾自说自话，回头才看见佐助依旧伫立原地一言不发。沉默对于我的弟弟而言并不罕见，不如说自成年分居以来我和他便见少离多，想必对于现状也不是非常了解。有时在部队会因各种事情偶尔得知对方的情况，但基本上都是些大概，某部门旗下的谁和谁“优秀”、“拔尖”、“表扬”等等，又或者无非是几个有心之人常常旁敲侧击其手下士兵与中心军区长官的亲属关系，毕竟这个姓氏太过明显。

“佐助。”我开口轻声叫他，并看见弟弟似忽然被唤醒到现实的一顿，随后缓缓转头紧盯着我，遗憾的是那目光竟是如此陌生，甚至充满警惕和慌张，显然内心正纠结痛苦于其他事。

我让他想起在战场上的悲惨遭遇了吗？

我内疚地颔首，语气更为小心，为自己的不够体谅感到万分沮丧：“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那么遥远的、危险的星球。我在心中补充道，又不禁担忧地想象，在过去的六个月里，所谓“机密信息”的泰坦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令人意外的是，佐助很快平静地回答道，似乎刚才产生异常的不是对方，“不，应该说，完全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逐渐减弱，甚至轻易被照常路过此处的移民局宣传汽艇所发出的噪音掩盖。

“163个人，幸存的只有一个。”汽艇的彩光照进两边高楼的窗内，我借此看到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记忆中从天而降的毁灭与鲜血，“我只是在想，也许我没有这么好运，也许我根本没有回来，也许我在极度疲惫和紧张中睡着了，这只是大脑自我安慰的幻觉，醒来后还是在那片废墟中，头顶掠过一颗颗注定坠落的致死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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