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耳饰、泥土、下城区

行者亚美-游历中

2024/11/16 14:54

加载中……

“对今天的行程还满意么？”终末和丹枫从虚数塔回到停车场，启动车辆的总控屏开始查找餐厅推荐。显示屏上的时间是上午10点45分，他们还有一整天的悠闲时光足够消磨。“金人巷新开了一家海鲜餐厅，要去试试看么？”他问丹枫。“公域网上说‘海鲜’应该称呼为‘基因修改水产品’。”丹枫纠正他，“除非我们去吃外面那些东西。”“好吧，你是对的。”终末点开餐厅的讨论区，心里默默评估这些赞誉的真实性。“实际上——”丹枫小声开口，“我们不需要每次出来都去吃那些。你可以去吃，呃，碳烤猪腿。”“是吗？”终末很惊奇。“我以为你不喜欢太油腻的食物。”“黑椒香肠会好很多。”丹枫承认，“但是我今天不想吃鱼。”“你和鱼类在餐厅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吗？”终末好奇。“上个周三他们在鱼汤里加了很多柠檬，令人印象深刻的味道。我是说，你很喜欢猪肉，而我今天不想吃鱼，所以我们去吃猪肉。”“合乎情理。”终末点头，按下启动按钮。

黑色的朴实轿车缓缓驶出泊车港，依照卫星导航以商业区为目标开启自动寻路。丹枫靠在车窗边观赏市区景致，但是终末知道他怀有心事——他的两只手绞紧，这是思考的标志——未知的原因阻碍了坦诚的年轻持明发表观点。二十分钟后，车辆在金人巷一家啤酒吧停靠，丹枫跟在终末身后大摇大摆的进入店门，意外的发现这是一家雇佣持明人的餐厅，服务员满脸狐疑的盯着他落座，丹枫感到暖热的血流冲上了他的脑袋。“他们都在看我。”他小声对终末抱怨。“所有人，就像我是动物园里的珍奇动物。”“他们可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一头六角驯鹿。”终末评价，“放松点，你亲爱的同族来为你服务了。”“哦。”丹枫捂上脸，收拾好表情，故作冷静的让对方把餐盘放在餐巾上。“您的香肠先生。”持明说。“是的，谢谢，很漂亮的流苏。”丹枫回答，看上侍者腰上的挂饰。“您说这个吗？”对方指一指腰间。“这是我朋友编的。”“他可真厉害。”丹枫干巴巴地说。“编织并不是复杂的技艺，您不要取笑我了。”持明侍者拨了拨腰间的挂饰，点头离开。

“我可没有取笑他。”丹枫低声道。“或许他今天的心情不好。”终末安慰说，“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待会儿可以去买一个流苏，巷子里有不少手工店铺。”“不了。”丹枫恨恨地切着香肠，“编织品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物件。”

编织品，毛绒制品。

结账时终末想。

‘他’对这些小玩意儿的喜好是真实存在的吗?他们有过蓬松而温暖的，整张绵羊毛制成的毯子吗？有过红色绳结编成的，悬挂在铜制风铃下的长流苏吗？时光轮转，海量的细节总会在记忆的缝隙里湮没，他甚至不记得两百多年前自己最爱的那台超算机叫什么名字了——或许浮黎是对的，记忆留存真实，但是记忆不值得信赖。那么当一个人忘记了自己过去的喜好，重新回到一张白纸，又该以什么为锚点确认自身的存在呢？

“教授？”丹枫出声问询。“哦，是的，抱歉。”终末停下脚步，发现两人已经步行到一家工艺饰品店门前。终末的眼睛一秒就锁定了橱窗里一个鲜红的长流苏挂坠，举步推开玻璃门。“喂！”丹枫抗议。“我不喜欢流苏。”“好吧。”终末妥协，“我看这个也不错。”他在最近的展台上随手取下一只纯金的莲花小耳坠。“不要。”丹枫拒绝“我甚至没有耳洞。”“他们有耳夹的款式。它很适合你不是吗?”终末坚持，“呃，真是的——”丹枫有些生气了“你就非要让大家都盯着我的耳朵看吗？我才不要带这种东西。”“什么？”终末诧异“不，你误解了我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你带上会非常合适。况且为什么要在意别人有没有盯着你的耳朵，该感到羞愧的不是欠缺礼貌的行人么？”“哎，和您说话真让人伤脑筋。”丹枫不满的皱起眉头，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忽然改变了主意。他眼底闪过一丝光芒，表情变的狡黠起来。“不过如果您坚持的话——”他拉长了语调，找回了那种令人熟悉的，质疑终末为什么在晚上9点半之后回实验室的语气。“您也要答应我的一个要求。”“要求？”终末有些意外。“是你刚刚在车上犹豫的事吗？”“呃，差不多。”年轻的持明语气有些挫败。“我能先倾听你的诉求吗？”终末问。“很抱歉。”持明回绝，“您要先接受，它不会很困难的。”终末意味深长的看了丹枫一眼，挑选了一只耳夹款的金色莲花递给他。“是否有荣兴看你试一下？”丹枫撇撇嘴，接过首饰挂在耳朵上，对着镜子转动了几下头。那个叮铃铃的耳饰随着他的动作摇曳，就像一个浮夸的镭射大灯泡，看的他心惊胆战，不过当他调整姿势，近距离对着镜子欣赏了一番自己的仪容，莫名又发觉内心的抵触小了很多。“莲花耳坠很适合我”这个认知吓到了丹枫，于是他快速取下耳夹递回给终末。“您想好了吗教授。”他问。“我想是的。”终末点点头，“我答应了。”他接过耳夹，叫来服务员包装。“所以你想做些什么？”

听到他的疑问，丹枫忽然不自在起来，他没想到终末答应的如此干脆，为保险起见再次和他确认了一遍。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丹枫朝终末靠近，用仅供二人分辩的音量小声说，“我想看看您在下层区去的地方。”服务员送来了包好的礼盒。

现在是13：30分，终末和丹枫坐在车里面面相觑——他的判断出现了一点偏差。

“那么。”他保持冷静。“你是怎么发现我去了下层的？”“您就这么承认了？”丹枫很惊讶。“如果真相已经被发现，为了遮掩它而编造谎言就是一种愚蠢。”终末回答。“相比保留自己的秘密，我对你发掘它的过程更感兴趣。”“好吧。”丹枫如实交待。“您说您去仙舟研究院监督合作课题，可是课题推进的时间慢的不正常，我每隔两天都会运用权限登入仙舟的系统查看实验数据，发现和持明返祖有关的课题基本上是半停滞状态——所以我推测您也许并没有认真的对待这件事。”他解释，“另外，虽然您的衣服和鞋子在进实验室的时候做了消毒和杀灭，但是扣子的缝隙和鞋底里留存的泥土成分含有很高的矿物质含量，云上区的泥土都是改造土，不可能出现重金属超标的问题。”“你偷偷的检查我的外套和鞋子里的土壤留存？”终末抬起了眉毛，“这可真颠覆了我的认知。”“我只是试图搞清楚您去哪儿了。况且分析土壤仅仅是确认的一部分，您的ID card有完整的电梯访问记录。”“看来我们真的得严肃地讨论访问权限的问题了。”终末感叹。“您会遵守约定么？”丹枫小心翼翼地问“当然，当然遵守。”终末表情奇怪的看着丹枫，“不过在我们前往电梯停泊港之前，得给你买件新衣服。”

09 耳饰、泥土、下城区

章节目录

留言

阅读设置

09 耳饰、泥土、下城区

章节目录

默认卷集

留言

阅读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