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命名（2）

【白厄×那刻夏】未命名

江墨渊

2025/04/10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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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在下午的挖土豆比赛中，万敌以76:75（已约掉最大公约数）的微弱优势战胜了白厄，但是白厄不服，在晚上吃烤土豆的时候又以4:3的成绩赢过了万敌。代价就是他撑得躺在地上直哼哼。
“迈德漠斯，你，服不服！”白厄躺在地上，一边打着饱嗝喘着粗气一边质问躺在另一边用手背遮着眼睛的万敌。
“我家的信条里就没有服这个字！有本事比谁先站起来啊！”万敌从地上一溜烟爬起来，看着白厄在地上挣扎蠕动半天才爬起来，大笑着回了家，留下白厄一个人慢悠悠往自己家里挪。
虽然肚子还是撑得有些难受，但这并不影响白厄思考今天晚饭前万敌和自己说的话，而他基本上已经否定了万敌所说的那种存在于父母子女之间的亲情，他觉得他与那刻夏之间的感情并非如此。纵使那刻夏是他的创造者，纵使他对那刻夏再怎么依赖，但是那种想要把对方据为己有的感觉不会有假，在他睁开眼睛观察着这个世界开始，父母儿女之间就不会有这种离谱而夸张的占有欲。
不知不觉间，他就已经走到自家小院前，门口的风灯亮着昏黄的光，照亮身前方寸之地，白厄觉得，也许可以和老师说说这事。
他怎么样也不会放弃我的。白厄有这个底气，毕竟，他可是老师最优秀最完美的作品。
房间里关着灯，门口却挂着一盏风灯，他知道那是老师为他留的，他将风灯取下，拎着进了屋。
“那刻夏老师——”他小声喊到，“我回来了——”
“进来。”冷肃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含糊，听起来似乎是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中。
“诶，我来了！”白厄快速收拾好自己，将风灯熄灭放在桌上后，快速钻进了老师早就替他准备好的被子里，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此刻面对着他的那刻夏。可是此时那刻夏闭着眼睛正准备继续睡觉。
“老师——”白厄见老师一直不搭理他，轻声唤着，一边把手伸进旁边那刻夏的被子里，用手轻轻拽着他的睡衣衣角，“你理理我，我有话想说——”
“嘘，闭嘴”，那刻夏断然拒绝了白厄的撒娇，伸手一捞，打算直接将白厄摁进被子里强行让他安静后，道：“快睡觉。”
“可是老师我有话想说——”
“明天再说。”那刻夏又把压着白厄的胳膊往里收了收，又拍了下对方的后脑，便沉沉睡去了。
可这一晚上白厄却没睡着。
老师打断了他的话，但又破天荒的像小时候一样搂着自己睡觉，这是什么意思？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决定明天吃早饭的时候和那刻夏老师聊一聊，不管怎么说，他还愿意搂着自己睡觉不是？

第二天也许是睡了一觉的缘故，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白厄一想到吃早饭的时候就要和老师坦白这些，又不免得有些紧张。
他就是这样一个会犹豫的人，没有昨天晚上一鼓作气解决掉，今天就会再度怀疑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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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厄转头看着还没有醒的老师，换好衣服就独自去了厨房，在刚翻出来的碗里打散两个鸡蛋，兑上些新鲜牛乳，下锅简单翻炒后就着昨天晚上剩的薄饼，卷一卷就是顿简单而美妙的早饭。
他记得柜子里还有一些香肠，翻出来把外皮煎脆后同老师每天早上都要喝的咖啡一起端到餐桌上，而此时，那刻夏也已经起床，将自己收拾利索了。
两个人沉默地用着早饭，那刻夏饭量小，率先放下餐具，却坐在原位等着白厄，直到对方也吃完，他才问到：“我记得你昨天晚上回来和我说，你有话要对我讲，现在说吧，记得别太啰嗦。”
“啊，哈哈，并没有”，白厄看着端着杯子慢慢喝掉咖啡的老师，试图把这事遮掩过去，“可能是昨天晚上老师你听岔了……”
“我不觉得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你也不用急于否定我的话”，那刻夏放下杯子，看着坐在旁边略有些局促的白厄，“你现在这个反应说明你还不准备说，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来和我说吧。”
不知为何，即便是那刻夏一只眼睛戴着眼罩，白厄也有了一种被看穿的不自在，他不敢想象，那样龌龊而自私的心理，暴露在他珍视的老师眼皮子底下，老师又会怎么想他。
那刻夏收拾好一会上课要用的书，临走之前还记得向白厄交代今天需要做的事，仿佛丝毫不关心眼前的学生心底事如何的慌乱，便转身离开厨房。

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那刻夏早早地给学生们放了学，他嘱咐过白厄他今天要出门，不用特意回来准备午饭。
因此，他草草应付了一餐后，便出了门。
他要去拜访他的师妹，风堇。
风堇与那刻夏皆习承瑟希斯门下，但是两个人的方向却截然不同：那刻夏主修灵魂学与机械，而风堇则主修医学与心理学。自从风堇出师后，便在村子边上开了一家诊所，患者不多，但是胜在她医术精湛，即使是在周边几个村子也很有名望。
师兄妹二人甚少来往，而今天，是那刻夏第二次来拜访风堇。
“呀，师兄”，粉色头发的少女推开院门，将青年迎进屋子里，“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年轻，一点没变。”
“你也是”，那刻夏倒也不客气，在指引下坐在了客厅的小沙发上，“今天不忙吗？”
“今天下午不用出诊的，所以师兄来的倒也算赶巧”，风堇从厨房下面的小冰窖里拿出一瓶果汁，放在那刻夏面前的茶几上，“你更喜欢喝冰的，但愿我还没有记错。”
“是这样”，那刻夏将瓶子握在手里，感受着掌心里微微的凉意，“但是现在对我来说，都一样了。”
“感觉开始衰退了吗？”风堇坐在一旁，微微卷曲的双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摇摆，“老师离开之前，情况应该还没这么严重的。”
“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年多了，就算是瑟希斯留下的机械都会腐朽，更何况我这种依靠秘术保存的躯体。”那刻夏抬起右手，看着手背上红色的符文，“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在还没有弄明白那套灵魂稳定技术怎么才能作用在活体动物身上以前，即便我想对自己做些什么，也是做不到的。”
他知道，自己生来灵魂就不稳定，据瑟希斯说，他曾经丢失过一块灵魂碎片，导致他记不得自己二十岁以前的任何事情，从他睁开眼睛，有了记忆的第一天起，他就是这个样子。哪怕是一直用秘术保持容颜的风堇，这么些年来脸上都会出现一些岁月的痕迹，而他，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从未改变。
他记得，风堇是在他醒来后第四年跟着瑟希斯回来的，那时候她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会跟在自己身后问为什么他要带着个眼罩，为什么他手上会有红色的花纹，为什么他和她学的东西不一样等等一系列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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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那刻夏也很好奇，他曾经试图去摘下眼罩，想看看那下面究竟是什么，但是那块黑色的，绣着金色花纹的布料就像粘在了自己的眼眶上一样，无法取下。
他去问过瑟希斯，他的老师回答他：因为他的灵魂不够稳定，所以才用眼罩封住了他的左眼，这样能延缓灵魂消散的速度；因为他的肉身无法承受灵魂缺失带来的损伤，所以才会在他的右手烙印上红色的咒纹用以平衡灵魂与躯壳；因为风堇在灵魂学上面没有什么天赋，她给她讲过一堂课，但是效果并不好，索性就让她学习那刻夏没有学过的医学与心理。
这样也好，你们都有一技之长，相辅相成，以后出师了不会没有营生可做。那个有着一头亚麻色卷曲长发的女人这样说。
可那刻夏认为，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他。
风堇固然没有灵魂学上的天赋，但是他也不曾触碰过医学；他右手的咒纹中心，还有着一颗鲜红的宝石，看着并不像用来平衡躯体的东西；至于眼罩上的金色花纹，颇像自己前一阵在书中看到过的某种秘术图案。他自认是个好学严谨的学生，有些老师不会教授的东西，他也会找来相应的书籍一一了解。
那刻夏低头看着手里的册子，旁边的批注，字迹熟悉，就像自己曾经写上去的一样，但他却毫无印象。
哪怕是自己现在笔迹，也和上面的有些许差别。
这种熟悉又抓不住的感觉着实令那刻夏抓狂了一段时间，直到后来瑟希斯正式开始教他制作偃偶，他的精力逐渐放在了新的课业上，这种感觉才淡了些，他也慢慢开始学着去接受身上的这些疑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他一样出现这种常人难以解释的问题，学会适应它们，对自己、对别人都好。他记得，在瑟希斯离开之前，她留给自己的最后课题就是如何让灵魂在偃偶体内稳定存在，他已经在五年前给出了答案，而现在困扰他的，是这种技术如何应用到像他一样的人类身上。
“所以，师兄今天来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简单寒暄过后，风堇直奔主题。
“你还记得白厄吗？”
“记得，你快要完工的时候我去你家探望过，当时就看到了躺在工坊里的偃偶”，风堇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那就是白厄吧？后来我还听说了不少他在村子里的事，是个活泼开朗的男生。”
“对，就是他”，那刻夏在沙发里换了个方向歪着身子，视线看向风堇，道：“是挺活泼，但也挺会惹麻烦的。”
“毕竟他刚觉醒意识不久，对这个世界有好奇是正常事”，少女医生放下端在手里的茶杯，正色道，“所以事情和白厄有关？”
“是，最近大半个月来他的状态都不对劲”，那刻夏扶额细数白厄近来的异常，从昨晚的吞吞吐吐，到入夏后不自然的亲昵与肢体接触，他低着头，碎发落在眼罩前，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忧郁，“他有事瞒我，还不肯说。对于偃偶来说，有这种想法固然是好事，这证明他的自我意识已经觉醒得差不多了，除去机械制造的身体，他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正常的，人。”
“但是如果养在身边的孩子出现这种情况，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师兄是需要我和他谈谈吗？”风堇问道。
“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青年机械师放下手里已不再冰凉的瓶子，准备起身离开，“我今天晚上会试着和他沟通一下，如果我8点以前没有带着他来拜访你，就说明这件事解决好了。”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们”，风堇紧跟着那刻夏起身，追问道：“不多坐一会吗师兄？”
“不了，我两点半还有课，现在得回去准备”，那刻夏往门口走去，回身道，“不用送我，回去休息吧。”
“等等，师兄！”风堇再一次叫住那刻夏。
“有什么事吗？”
“老师失踪前，来拜访过我”，风堇看着停住脚步的青年，“她告诉我，她要去寻找能真正让灵魂可以在人体内稳定的方法。”
“她让我转达你，如果你陷入迷茫，一定要学会正视自己的心。”
那刻夏怔愣片刻，嘴角微微上扬，对师妹轻声道谢后，带着一身午后的阳光，往回走去。
是了，要是换了以前，像白厄这样偷偷摸摸试图和他有肌肤之亲的人，他早就一巴掌掀飞出去了，哪里还会容忍他放肆大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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