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 【黄笠】小狗罗曼史

【黄笠】小狗罗曼史

16

kikasa74

2025/02/06 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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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作业终于做完的那个下午，黄濑趴在桌子上，把脸埋了一半在臂弯里，声音含含糊糊地问出：“前辈，今晚和我一起去海边看星星吧？”笠松说星星在哪里看不都是一样的吗？黄濑说新闻上说今晚有英仙座流星雨哦，前辈跟我到海边去看吧，一定会很漂亮的。
　　笠松放下笔，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仰躺到地板上。黄濑也跟着他一块躺下去，侧过脸看他。转头对上黄濑的视线的瞬间，笠松就明白他这是在用眼神求他说：“好不好嘛，前辈？”于是他也用眼神回应道：“知道了啊，真拿你没办法。”
　　此时两个人的脸庞离得相当近，所以黄濑只向前探过去一点，两双嘴唇就碰到了一起。他们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还没怎么学会如何平静地接吻，两个男孩就如同两只小兽一般，带着点原始的冲动轻轻吮咬着对方的嘴唇。而后其中一方的舌尖率先按捺不住了，在门外刺探了一会后就找机会趁虚而入。
　　四周寂静异常，耳边传来阵阵粗重的鼻息和衣料相互摩擦的声响。
　　两个人都忍了好一阵子，是该趁现在发泄一下了。黄濑把手向着怀里的人的短裤探过去，对方并没有制止。
　　IH结束后，双方都各自有各自的心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亲近过了。黄濑也比往常踏实了许多，再没有对他前辈任性过，亦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这都是因为那天比完赛，临走前森山叫他不要回去找他，他最后还是不听劝地折了回去。
　　他到现在都不能忘记，当时他站在更衣室门口心里那种无助又绝望的感觉。
　　眼泪模糊视线的瞬间，脑海里早已上演了无数遍这样的情节：他会毫不犹豫地推门走进去，将前辈拉起来拥进怀里，从他的头发抚摸至后颈再到背脊，然后收紧手臂，好让他的心跳能与自己的重合。“我在这里啊，前辈，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他会这样告诉他，而前辈就会回答他，我知道，我知道——
　　然而这一切直到最后都没有发生，眼眶模糊了之后就是长久而痛苦的沉默。他连向前迈出第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右脚好痛。黄濑擦了擦眼泪，不敢用力吸鼻涕，怕被前辈听见。
　　他转身走了，走得一瘸一拐的。
　　——下一次他必须得赢，他边走边想。哪怕代价就是右脚，哪怕他以后再也打不了球了，他也要把冠军奖杯交到他前辈手上。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如此渴望一场胜利，如此渴望得到一个冠军。
　　一开始他打球只是为了好玩，是为了战胜强者，是为了追求刺激。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一切的一切都有了一个最终目的，一个更为合理的解释——他想和前辈一起打球，想和他一起赢，想在每一次取胜之后被他揉着脑袋说干得好赢得漂亮，想看到他好看的爽朗的痛快笑着的脸，想和他一起站在冠军的领奖台上。
　　传球给前辈的这个选择，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不管重来多少次，他都会在那一刻毫不犹豫地将这一球传到前辈手中。他恨自己没能在前辈最需要他的时候成为足以托付全队希望的强者。
　　从那之后的每一个深夜，他都会从家里偷偷跑出去，来到空无一人的街头篮球场练习。角落里矗立的高杆灯彻夜开着，将整个球场都照得像白天一样亮。
　　IH的失利明明是他一个人的错，前辈怎么可以连一句怪罪他的话都没有？
　　他抬起手臂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走到球场的角落里坐下，抬起头，那几排高耸的LED灯仍不知疲倦地亮着，好像正午的太阳。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就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天的赛场中去。
　　那时终场的哨声响起，他没站稳跌坐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吃疼的一瞬间，赛场上空的照明灯光也是这样亮得让人睁不开眼。与此同时，一个人在逆光之中向他伸出了手，恍惚之际他本能地将手伸出去，却只能抓到空气。于是他哭着对空气说：“前辈，你等等我……你等等我啊……我一定……一定会……”脏兮兮的手在脸上一通乱抹，脸全花了，第二天就是肿着眼睛去上的学，笠松看到之后什么也没问。
　　这样的练习一直持续到学期结束。放暑假前，黄濑主动向笠松发出邀约，说是想在假期里和前辈一起同住。一来是想要放假也能每天都见到前辈，二来嘛……
　　“大姐只有周末会回家，二姐平时又有大学的事情要忙，放了假家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真的好寂寞哦，前辈过来陪陪我嘛！”
　　笠松迫于无奈答应了他的请求，但也提出了条件：必须在一个星期内把全部的暑假作业都做完。黄濑一个劲地点头。
　　本以为这样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就会乖乖听话认真写作业了，但笠松很快就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一起写作业的时候，每每意识到对面没了动静，就会在抬头之后对上一张傻笑的脸。起先还只是偷瞄，后面就愈发大胆起来，屡教屡不改。最后笠松实在忍无可忍：“你再不专心写我就要回去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嘛，前辈别走……”黄濑撒娇着说，“可是这道题真的很难我解不开嘛……”
　　笠松只好叹着气向他伸出手：“是什么题？我看看。”
　　黄濑将练习册递过去，然后起身来到他旁边坐下，又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听他细细地为他讲；但是眼睛却被题目以外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所以一句也没听进去。每当前辈低声念题目时，眉头就会舒展开来，漂亮的眼睫毛低垂着，随着声音的起伏而一颤一颤地抖动。黄濑看呆了。
　　“……我说你真的有在听吗？我刚刚怎么解的你给我重复一遍？”
　　黄濑当即坐直，看着表情严肃的前辈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笠松把练习册攥成筒状，狠狠地抽了他几下。
　　尽管过程辛苦了些，但好在黄濑的作业最后还是赶在时限之前及时完成了。收拾完桌面后他累得趴在桌子上面休息，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于是立即问他前辈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海边看星星。
　　如果看到了漂亮的流星雨，前辈应该会稍微开心一点吧？
　　而之后又是怎么直接跳到接吻这一步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反正刚刚他吻上去时前辈并没有揍他，那就证明他这一步并没有走错。
　　当然，现在再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因为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前辈……”他附在他耳边低声说着，“……前辈舒服吗？”
　　“你……给我……闭嘴……嗯！”
　　明知道他答不出来还要问，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这个欠揍的混蛋——
　　尽管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黄濑还是低下头十分怜爱地吻上了对方的眼角。也不知那轻轻颤抖的睫毛尖上挂着的是汗珠还是泪珠，被嘴唇一碰就蒸发成微咸的空气。紧接着轻柔的吻便依次落在了脸颊、鼻尖与嘴唇上。
　　是因为写作业的时候两个人喝了同一杯果汁，所以前辈的嘴才会这么甜吗？黄濑闭上眼睛仔细品尝起来，手中正在进行的事情也丝毫不忘落下。
　　“……唔嗯！”
　　忽然，黄濑手上的力道不知为何加重了一下，笠松还来不及倒吸一口冷气，就被席卷而来的激烈亲吻抑住了声音。很快他就因为招架不住这样的双重攻势而彻底宣告投降。
　　“哈啊……前辈很舒服吧？不然怎么会一下子出来这么多呢……”黄濑笑得一脸神清气爽，摆明了是在以己度人。
　　笠松就用拳头捶他：“少说两句很难吗？！快点给我擦干净——”
　　黄濑笑着连说几声“知道了”，伸手去拿纸巾。清理完成，他“诶呀”一声躺到地板上，眯起眼睛拍了拍自己的左臂。笠松起身走了两步，贴着他躺下，头枕住他手臂，紧接着黄濑的右臂就围了上来。笠松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小声抱怨胳膊好硬枕得不舒服，对方却故意将肌肉绷紧了一些，低声问他那前辈这样还觉得硬吗？两个人都笑起来。笠松使劲拍了他一下，但还是继续枕着。
　　他们躺在地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聊各种各样的话题，唯独只有IH那段时间的事被他们心照不宣地省略过去。聊了一会后，黄濑突然问：“前辈可以弹吉他给我听吗？”笠松说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家有吉他吗？黄濑说有啊，因为之前听说前辈会弹吉他就自己也买了一把回来，但根本无从上手所以最后还是搁置了。笠松就骂他你这家伙就知道浪费钱，然后从他怀里坐起来说拿来吧我给你弹就是了。
　　因为不忍心放在地下室落灰，所以吉他被黄濑很小心地收进了衣柜里。笠松接过来坐在床边，随手调了调弦，发现并没有走音，于是就问黄濑想听什么曲子，黄濑说什么都可以，笠松说那我就随便弹了。
　　刚弹完前奏，黄濑就忍不住插嘴问：“前辈不唱吗？”
　　笠松停下拨弦的手，有些为难地说：“我唱歌的声音很怪，还是算了吧。”
　　“才没有呢，前辈的声音明明很好听。”
　　“你明明就没听过……”
　　“前辈，我想听。”
　　“……好吧。”
　　他又从开头弹起。然后唱道：
　　「Wise men say, only fools rush in……But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黄濑歪了歪身子，把头倚在笠松肩膀上，闭了眼睛安静地听着。
　　「Take my hand, take my whole life too……」
　　笠松接着唱。
　　「For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黄濑深知前辈是在很郑重地唱一首情歌没错，可是，可是——
　　——可是前辈的声音也太可爱了吧？！
　　好像是在海边的遮阳伞下面乘凉时等待着端上来的一杯凤梨海盐汽水，拿起时冰块撞在杯壁上发出叮当声响。无数的酸甜泡泡咕嘟咕嘟地从杯底冒上来，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喝光，再把冰块放进嘴里，一点一点地含化了。
　　前辈的歌声就是那杯汽水里的小冰块，又甜又凉。
　　好不容易忍到歌曲结束，黄濑就立刻坐直，把吉他从他前辈手中拿开，笠松刚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唱得很奇怪，就被任性的后辈一把抱住了，二人一同倒在了床上。
　　“你这是干什么啊……”
　　“前辈唱得太好听了，”黄濑笑着亲了亲他的嘴唇说，“我又忍不住想要亲前辈了。”
　　“真是的，又胡闹……”
　　“所以到底是谁说前辈声音奇怪的？那个人一定是心怀不轨想要一个人独占前辈的歌声，这样前辈就不会在别人面前唱了！”黄濑向着怀里的人抱怨，双腿不满地在半空中踢来踢去。
　　“是森山啦，”笠松把手放到黄濑的腰上去，轻轻地拍了拍，“去年我们班文化祭的演出节目是我给伴奏的，所以就在私下里自弹自唱地排练了几次，让他帮我听听弹得——”
　　黄濑打断他：“前辈不许再说森山前辈了啦！”
　　“怎么了，不是你自己问的吗？”
　　“唔……总之就是不可以！”
　　“你该不会以为……我说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呐，前辈，”黄濑忽然抱住他说，“我们交往吧？”
　　“哈？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前辈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不行吗？”黄濑语气有些失落地松开手臂，支起上半身，“这样的话，前辈就彻底属于我了，其他人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前辈……真的不行吗？”黄濑眨着眼睛问。
　　笠松最拿他这种会发光的狗狗眼神没辙，于是叹了口气说：“那你至少……数学要考及格吧？”
　　“……诶诶诶诶？”
　　“诶什么诶？这一点只要能保证上课不睡觉的话就一定能做得到吧？”
　　“可是一到数学课就犯困我有什么办法嘛……”
　　“做不到吗？再挂科你就不被允许出赛了你知不知道！”
　　“做得到……”
　　“还有，除了社团活动以外，不准再有额外的练习。”
　　“唔……”
　　“怎么，难道你有……？”笠松警觉地抬起眉毛。
　　黄濑心虚地摆手：“没有没有！”
　　“你这个……”笠松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试图逃跑的后辈，同时一把拽掉了他的袜子，“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脚！”
　　“哈哈哈前辈别这样好痒哦……”黄濑蹬着腿大笑。
　　笠松在他脚面上拍了一巴掌，叫他不要乱动。
　　“前辈我本来没什么事被你这么一打就反而有事了啦！”
　　“你再叫一声试试？我根本就没使劲！”笠松瞪他一眼，掰着他的右脚直接放到自己大腿上，低下头认真地端详起来，“总觉得还是有点肿呢……”
　　“……有、有吗？”
　　“嗯……”笠松嘟囔着，“是平时的训练量没有调整好吗？不应该啊……”
　　黄濑不再说话了，他看到前辈微蹙着眉毛仔细观察他右脚的样子就像在看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满脸都是担忧的表情。不知为什么，他控制不住地鼻头一酸。
　　意识到身边空气有些不对的笠松疑惑地抬起头，当即被突然哭起来的黄濑吓了一跳，“喂你这是……你怎么了？”
　　黄濑摇摇头，只是哭。
　　“好啦不哭……”笠松连忙把他揽过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要和我说说吗？”
　　他还是摇头。
　　“嗯，那就不说了……没关系的。”
　　笠松很轻很轻地从上往下顺着他的头发，摸到后脑勺的时候，因为觉得手感很好，就忍不住多揉了两下。
　　“我再给你弹几首歌吧，要听吗？”
　　黄濑边哭边点头。
　　于是他继续搬起吉他唱歌给他听。
　　「做噩梦了吗？我就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做的就是待在我身边而已……」
　　「我们偶尔也会争吵，但我们总能和好……」
　　「每当你对我微笑，每当你吻我，每当你拥抱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好像来到了天堂……」
　　很快弹唱又被打断了，是黄濑用吻打断了他。
　　“前辈，我们交往吧？”
　　吻毕，黄濑又问了他一遍。
　　笠松叹了口气，依旧是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但黄濑却注意到他明显上扬的嘴角。
　　黄昏时分，两个人一起坐上了开往海边的电车。车窗外的落日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IH最后一个比赛日的下午。
　　那天黄濑最后并没有和大家一同离开体育馆，而是在会场外的阶梯下面等了一会。笠松出来见到他时还觉得很意外，问他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他就装傻说前辈刚才干嘛去了让我等好久。笠松说我有点事耽搁了。黄濑走上前把他的包卸下来放在自己肩上，笑嘻嘻地说前辈我替你背吧，就和他一起散步到了附近的车站。
　　车厢里，夕阳的光把每个人的脸庞都照得红彤彤的，于是刚刚那两双狠狠哭过的红肿眼圈也就不那么明显了。电车咣当咣当地向前开着，太阳毫无规律地躲进一座座建筑物的背后又跳出来，世间的一切就在这样的跳跃中被染成了统一的红与黄的渐变色。他们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只是并肩坐在一起，带上同一副耳机，望着对面窗外的夕阳发呆，没过多久就抵着头相继睡着了。
　　而今他们也是这样一起望着窗外的夕阳，只不过这一次电车开往了反方向，两个人的心情也与当初不同了。
　　“其实……那天你都听到了吧。”
　　笠松忽然说。
　　“什么？”
　　“臭小子别给我装傻。”
　　“嗯……”黄濑低下头，微弱地应了一声。
　　原来前辈已经猜到了啊。
　　笠松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然后仰起头笑了笑。
　　“如果你说的平行世界真的存在的话……”
　　“……诶？”
　　“我是说，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一定会有一个世界里的我们已经拿到冠军了吧？”笠松向他伸出手，温热的掌心抚到他脸颊上来，“我都能想象出大家抱在一起哭的样子了，你一定是哭相最丑的那个。你这家伙啊，每次哭到最伤心的时候，鼻涕都会流进嘴里去呢……”
　　从这一刻开始黄濑忽然不渴望什么平行世界了，他只希望现在的这个世界里的他们能赢。他伸出手包裹住前辈的手，用脸颊贴住他掌心。
　　“前辈，对不起……”
　　他轻声说。
　　“为什么要道歉？”
　　“是我没有肩负起王牌的责任……”
　　“才不是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我一点都不好。前辈，请你要等我……
　　“今年冬天我一定会一雪前耻！”
　　“嗯，我等你。”笠松用力捏了捏发誓中的后辈的脸颊说，“要好好加油哦，王牌。”
　　“——好痛！”
　　下了电车之后天已经很黑了，周围又没有路灯，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这条路他们已经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走。要去的海滨公园就在学校门口步行十分钟的地方。暑假期间这边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平日里都是游客比公园里的树还多，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自入口一进去，海风就迎面扑来，空气中夹杂着海水的咸味，满园的棕榈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就像是在热情地欢迎这两位好不容易才等来的游客似的。
　　仗着周遭无人，黄濑直接拉住了他前辈的手，二人一同向着海边走去。
　　“前辈还记得吧？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哦。”
　　“废话，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忘啊。”
　　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处空地坐下，把鞋子脱了放在一旁，仰着头边看夜空边聊天。盛夏时节，正是最热的时候，但这里的沙子却是凉凉的，坐在上面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躺下去。
　　今晚的天气很好，残月如钩，月色比往常都要淡，因此星星也就显得格外清晰明亮。在第一颗流星拖着尾巴擦过夜空的瞬间，两个男孩几乎同时从沙滩上跳起来，激动地对着天空大喊大叫，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还有许愿这回事。
　　亲眼看到流星的感觉果然和在照片或者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啊。
　　“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
　　——类似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开始在二人的口中重复个没完，每有一颗流星划过，他们都要对着天空放肆地呼喊上两句。喊累了就一起躺在沙滩上，把双腿当作圆规，在沙子上画起圆来，到最后鞋子都不知道被踢到哪去了。
　　终于想起来要许愿的时候，最密集的雨幕已经过去了，之后就只出现了零星的几颗而已，不过拿来许愿的话应该够用了吧？
　　“许了什么愿望了吗？”
　　笠松从沙滩上坐起来，手臂撑在身后，对着天空仰起了头。圆中带尖的小猫下巴微微向上翘着，下颌线清晰得好像玻璃杯上缘的反光。
　　“我的愿望是希望前辈明年不要毕业，再多陪我两年……”
　　黄濑也跟着坐起来，然后调皮地笑一笑，歪头靠在他肩上。
　　“……所以你是想要我连着两年都留级吗混蛋？！”
　　笠松推开他，挥了挥拳头，却没有真的打上去。
　　“开玩笑，开玩笑啦！其实在来这里之前我是准备了很多个愿望的，不过现在我只许了最重要的两个愿望。”
　　笠松问他是什么。
　　“我啊，我是希望前辈永远快乐，还想要自己能够永远陪在前辈身边。”黄濑重新搂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前辈的呢？”
　　“当然是希望海常能拿到全国冠军咯。”笠松理所当然地回答。
　　黄濑一时大惊失色：“难道前辈的愿望里就没有关于我的吗？！”
　　笠松很小声地说了句有啊，只不过你是顺带的而已。
　　“……什么嘛！我现在已经是前辈的男朋友了哦？为什么还只是个顺带的？！”
　　太吵了这家伙，笠松连忙堵上耳朵。
　　“今年已经是我在球队的第三年了啊，而我们两个不过才交往了几个小时而已！再怎么样也要讲求个先来后到吧？”笠松边说边掰他胳膊，“给我松手啊混蛋！”
　　黄濑直接闭上眼睛开始耍懒，“我不要！前辈必须把我排在最前面才行！”
　　“愿望已经许完了，顺序已经改不了了！”
　　“那前辈口头改一下不行吗！”
　　“不行！”
　　“那我不松手了！”
　　“你……！”
　　“而且前辈还没说关于我的愿望是什么呢！”
　　“你不需要知道！”
　　“哈？！前辈真狡猾！刚才明明问了我的，自己却不说！”
　　“我说我说，但是你先松手行不行？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好吧……”
　　黄濑总算松开手，笠松揉了揉脖子说：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健康，不要有伤病而已。不论是作为篮球选手，还是……”
　　他顿了顿，把声音又压低了一点。
　　“还是……作为男朋友什么的……”
　　海浪打上沙滩，溅起的水花落在两个人的脚边，带来了一丝凉意。说完笠松就低下头，收拢双腿，伸手去擦被海水沾湿了的脚尖。
　　黄濑愣了愣。海水又要涌上来了，笠松站起来拎着鞋子后退了两步，回头却看见黄濑还坐在原地不动，就走回来向他伸出了手。
　　“涨潮了，我们回去吧。”
　　黄濑握上去，站起来，两个人的手臂被拉成一条直线。而后直线一点一点缩短，最终距离消失了。
　　他张开双臂抱住了眼前的人，低头献上亲吻。今夜的最后一颗流星与他的眼泪一同划落下来。
　　于是那些所谓的什么愿望啊，就变得根本没那么重要了。因为愿望终归只是愿望，说出来就变成冷冰冰的空气看不见又摸不着，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此时此刻正被他拥在怀里温暖地呼吸着。
　　他想，笠松幸男才是他最大的愿望。
　　他的愿望其实已经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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