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 葬礼 - 文岛 Wland

葬礼

Denill

2025/02/07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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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父亲的葬礼。
看着他的墓碑，我意识到，他已经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只留存在我的记忆中，已经其他人的记忆中。
我不禁思考，或许我的记忆中的父亲，会和其他人记忆中的父亲有什么区别。
产生这种思考的原因是，我一点也不了解父亲。他生我的时候已经四十五岁，大部分人，也包括我，对他前大半人生一无所知，只是些许关于他情人的传言，偶尔从那些上了年纪的邻居嘴里流出来。
但父亲并不想吐露这些秘密，哪怕到了他精神也无可救药的衰竭下去的时候，也未曾说出一个字。或许是他要证明他对母亲的忠诚，又或许是过去的那个情人伤他太深。总之，这个秘密似乎随着父亲的离开，也一并远去了。
今天的早上就起了大雾，父亲下葬的时候又下起了大雨。路旁排水沟里的雨水，和由为父亲送葬的人身上披着的黑色雨衣组成的溪流，一同向山下的墓园流去。
父亲下葬后，我将母亲送回家里，看着她在窗边坐下，盯着撞死在窗户上的每一滴雨滴。
我不愿打扰她，于是再次披上那黝黑的雨衣，走出家门。
咖啡馆门口散发着诱惑的橘黄色灯光，我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在店主的欢迎声中，雨衣上的雨滴霹雳霹雳砸在地板上。
我脱下雨衣挂在门口，店主看到是我，说道。
“节哀顺变。”
我已经沉默，点了点头，随后径直走向座位。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还是没有想好喝点什么。心情愈加烦躁的时候，门口的门铃再次响起。
“欢迎光临。”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全身黑色衣服，手中拿着一把长柄雨伞。
我认得她。
她是今天为父亲送葬的人中，唯一一个打雨伞的。
她径直走向我，在我面前坐了下来。
“两杯咖啡，谢谢。都不加糖。”
她一边说着，一边摘下宽大的礼帽，放在桌子上。
“您是？”
“我就是你父亲曾经的情人。”
我很难相信她说的话，因为她的容貌是如此年轻，如此美丽。
“您似乎搞错玩笑的主题了。”
意识到她可能是在开玩笑后，我的声音中不由得掺入了些许愤怒。
她用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优雅的拿起咖啡杯，轻啜一口。
“你们人类总是这样多疑啊，不过这样也好。您不喝咖啡吗？”
“首先，“你们人类”是什么意思，其次，我不喜欢不加糖的咖啡。”
“首先，“你们人类”的意思是我不是人类，其次，方糖就在桌子上。”
“速度喝完，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她转过头去，看向老板。
“老板，你们这里有铲子吗。”
“有倒是有。”
“借我们用一下。”
我有些疑惑。
“你要铲子干什么。”
“到时候就知道了。”
喝过咖啡，我被她带到了山谷里。
路上隐隐约约有些不安，尤其是看着手里的铲子。面前这位父亲的情人，应该不会把我埋土里吧。
直到在山谷里，我看到了一个墓碑，那上面写的是父亲的名字。
现状实在是令人困惑，我望向她，她反而对我笑了笑。
“挖开。”
她命令道。
“我吗。”
“不然，你不会想让女士干活吧。”
“父亲不是今天下葬的吗，怎么还有一个墓碑。”
“你先干活。”
挖开浅浅一层土，我看到了埋的东西。
一个玻璃瓶，里面是一颗珠子。
我拿在手里，它发出光芒，在我面前的空气中呈现出一幅画像。
那是父亲，和面前这个女人的合影。
“您真的不会老啊。”
“我不是说了，我不是人类。我拥有无限的寿命。”
“我和你的父亲一起度过了二十年，直到他四十五岁生日那天。”
“他不可避的衰老下去，而我却永远年轻。我们约好，要在他活着的时候分开。于是我们就在那一天分开了。”
“所以我为他建了个坟墓，就当他已经死了。”
“不过最后，还是没忍住再见一面的诱惑啊。”
她不禁感叹到。
“对了。”
她再次看向我。
“今晚要来我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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