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兽岫花 - 文岛 Wland

兽岫花

22

梁幸禺

2025/06/17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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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沙……

清晨，海风吹进来也是额外冰凉，梅剑时不住地往温暖的地方钻。

嗯？

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察觉头顶有着轻轻均匀的呼吸声响，抬头一看便看到凤黯闭着眼睛，嘴里倾吐呼吸声。梅剑时只是心里一惊，但没有推开那个给予自己温暖的人，悄咪咪挣脱那个怀抱，坐了起来。

浑身隐隐作痛，很不舒服。脑袋依旧混沌。

“觉得如何？”

梅剑时心里吃惊，但姿态淡然，回应他：“吵醒你了？”

“还好。你呢？”

“嗯……或许也还好。只是身体好一阵不适应，好像零件全被换了一样。”

“确实是被全换了。”

“嗯？”

他伸手过来抚摸梅剑时的脖子，惹得小花儿一阵瘙痒。但很快地小花儿也反应过来。“叶腮不见了。”

“嗯，你升阶了。重新在花苞里降生。相貌似乎也老了些。”

“我变老了吗？老成什么样？”

“之前你像个幼稚未褪的少年人。现在似乎已过及冠之年。身体突然成长，不适应也是应该的。”说完，他伸手捞过小花儿的腰，将他拉下来搂抱。

“凤黯？”梅剑时没明白他怎么突然这样。明明之前根本不爱亲近人。

“你需要休息，我也需要休息。睡吧。今后你就是陆上花，回不了海里了。”

梅剑时躲在他怀抱里，没挣扎。他的怀里那温暖总能让人想起君海尧……

“凤黯，这次是不是我害了你？你受伤了？”

“……”

“凤黯？”

“你问这么多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想以身相许？若我说我为了帮你拖延时间差点把命也搭进去了，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你会帮我治吗？”

他的话让梅剑时哑口无言。

凤黯见他低头不说话，心里哀叹。只是把他身体笼络到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花香。低声安慰他：“好好休息。”

等适应新的身体以后，凤黯才允许梅剑时下床活动。他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打一盆水来照倒影，看看现在的自己长什么样。

如凤黯说的，成长了好些岁数。看起来成熟许多。什么及冠之年，分明是三十好几。但是相貌变了。变了吗？没变吗？一样的淡雅清秀长相。可眉目之间变得凌厉英气，但阴郁削减了些锐利——这不就是我原本的脸吗？再细细端详，脸上、手臂、大腿都有局部看不明白是花瓣还是鳞片的粉色印痕，若隐若现。听凤黯说，他观察几天，那印痕能控制花香浓度。色彩艳时，香气浓郁；色彩黯淡时，香气全无。梅剑时也试一下，似乎可以自控。

梅剑时扶了扶额。说实在，由于太多记忆涌入大脑，即便适应了几天仍旧浑浑噩噩，有些分不清“过去”与“现在”。

我是谁？

我算是谁？

水家丘？剑星㺈？宝荆？还是此刻的梅剑时？……这张脸的人到底是谁？没记忆浑噩，有记忆也浑噩。是我失忆太久，偏离任务太久而产生的不安所致吗？

抚摸脖子，那道切痕已经看不见了。可久远的痛感却莫名升腾，刺痛着梅剑时的身体。脑海里浮现那段不堪的回忆：那团黑影践踏着剑星㺈的遗骸碎块，剑星㺈因为心脏还没死绝，即便身体四分五裂，上半身还“苟活着”一口气，目睹着那团黑影某部分黑烟化作刀片斩下头颅——

梅剑时闭目，咬紧牙关，咬破嘴唇。一滴艳红“叮咚”一声滴落水中化开，只留下淡淡涟漪。

“怎么了？”凤黯察觉空中的香气浓度异常，赶紧凑到小花儿身边扶起他。只见他闭目泪流不停，嘴角流落一道血痕。伸手擦拭。“若感不适，回去躺下吧。”

梅剑时摇头。“只是想起不堪回首的事情罢了。”他想要睁开眼睛，可泪水汹涌模糊了视线，无法看清眼前人，“你以前说我只会干等，毫无作为。或许就是如此吧。我想起为什么会那样了。我曾经斗争过、主动过，可那一次我输了，输得太惨，最后连国家都输了，千万海民为我陪葬……我怕了……即便什么都不记得，可我身体本能地拒绝去寻找过去，寻找自己。我怕……再次遇到他，我这次真的会连命都没有了。原来我会怕死，其实我真的会怕死的。”

水莹坠落花蕊，碰地碎裂散开，激起悸动的绚烂，惹人心动，惹人怜爱。

凤黯将他的头埋在肩膀上，轻轻抚摸他的脊梁安抚他的情绪。

“如果害怕的话，那逃避也不无不可。”

梅剑时听此立马推开凤黯，情绪激动：“不可以！我有我存在的意义，我不能因为贪生怕死就独善其身，躲一边去装聋作哑。我妹妹……我还有一个妹妹……”

“唉——”凤黯无奈长叹一声。

凤黯自认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见梅剑时又陷入一个难以开怀的状态，凤黯也懒得去开解，直接将他整个人横抱起来。惊得他双手揪住凤黯的衣服，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他眼里满是疑惑。

“自从你醒来就经常掉眼泪，精神不好，身体又如何好得快？赶紧去休息吧。”

“我才刚醒！凤黯，放我下来！”梅剑时想要下地，拼命挣扎，活脱脱像躺在岸上的鱼一样，差点就抓不住了。

见小花儿不听话，惹得凤黯这种性格平淡的人都忍不住皱起眉头，阻止他挣扎，从横抱变成竖抱。实在忍无可忍，大力拍打小花儿的屁股一下。

“再不听话就把你捆绑起来挂在塔顶晒咸鱼！”

“凤黯！”梅剑时可不服气。

谁料他突然咬上来，咬住小花儿的侧颈。惹得小花儿身体微颤，不再敢乱动。颈部上的花印微微闪烁，颜色变得亮眼，散发出勾引人性欲的香气。两人被这迷人的香气包裹着，渐渐迷了眼。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反应。这下更加沉默了。不敢说话，不敢动。

良久，凤黯抱着他坐在门槛上，松开口，无奈地轻叹。

“现在的你好似比以前更危险。”

“……怎么说？”梅剑时跨坐在他腰上，不敢乱动。

凤黯看着小花儿那纯良的眼神，心里有些憋屈。虽然他身体有反应，也不过是被他自己的香气所害，他对我根本无心。“你该学会控制一下你自己的气味。现在的你会随着情绪变化而散发不同程度的香气。若在外面，很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低头反思，虽然还在掉眼泪，但情绪已经不再是刚才的悲伤了。他边抹脸上的泪痕，边点头。他抬起满是怨念的眼光：“不许再打我（屁股）。”

眨眼间，璀璨的黄昏之下滑落一颗流星。碎成万花镜，绚丽夺目。遗憾如流萤般点点星星，幻象一破，抓也抓不住。连后悔都来不及。

凤黯再也情难自禁，凑过去。当看进他那惊慌的眼里，靠近他唇边之际还是刹住车，改成将他抱紧。他僵住了，任由凤黯拥抱。

慌乱的两人此刻无言。也难言。

良久后，只听他在耳边轻语：“我以后会努力控制自己的……谢谢你。”

凤黯忍不住翻白眼，怼他：“谁要你的谢谢。”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怼回来，只是无声轻笑，轻拍凤黯的背部表示安慰。

海风清冷，可有凤黯在就会感觉很温暖。望着远方的蓝天白云，明媚晴日，好似未来充满了美好与光明。虽然前路茫茫，可至少——我已经拿回我的记忆，我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不需要再像从前那样无所事事。

我要去找阿雪。可现在阿雪又在哪里呢？如果他得知我还活着，应该会来找我吧……

说来，原来升阶需要重生，难怪会与濒死征兆相通。那现在就不需要刻意回避与人的接触，真是太好了。

这次收获颇丰。不但恢复了前世种种的记忆，还得到全新的身体。把这消息告诉师父，然后回药都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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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回忆篇

番外篇·暨祈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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