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无衣》（上）

【卫练】破土系列

Ash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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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无衣》

（一）

离开地下停车场没多久，苍狼便把机车的速度降了下来。

这台机车是苍狼几天前刚刚改装好的。轻量化的车身，高性能的水平对置双缸发动机，电子可调节避震，再加上智能型巡航遥控，相对于城市内的平坦街道，这种车型明显更适合于山地野路。

要不是刚刚情况特殊，他才舍不得让他的宝贝跑到这来大材小用。

行至离“博浪”不远的巷口内，苍狼掏出怀里的通讯机，对着屏幕捣鼓了两下后，迈开长腿直接下车。机车收到新的指令，在巷口内自行掉了个头，沿着来时的路再次奔驰而去。

野外奔袭，行进速度并不只取决于马力，对周边环境的关注也至为重要，视野必须尽可能地放开，同时还要尽力观察到细节，从而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最有利的路线到达目的地。出于任务需要，苍狼眼部配有专门的装置，出任务时通常都会带上一个半脸面具。然而平常没事的时候，苍狼却很少将面具带出来。一来没必要，二来闷得慌。

人类为了合群，喜欢带着面具生活，苍狼没这个习惯。

引擎的声响湮没在喧闹的夜市之中，苍狼拎着那支布袋，大大咧咧地走到了人群里，就着周围的灯光仔细看一看他的脸，发现这家伙长得居然挺不赖。

站在博浪门口环顾一圈，苍狼挠挠头，还没找到那只热衷于混迹在人群中的朋友，手中的机子忽然震了一下，拿到眼前一看，是他的手下发来的消息，上面内容写道：

{ 咸阳的人留了东西，刚刚被麒麟大哥拿走了。}

……

苍狼脸上露出一个痞笑，转身走进了“博浪”门内。

【欢迎来到博浪】

和六芒星形的建筑外观相匹配，博浪内部同样是按照六角结构来划分场地，外场一共有六个游戏大厅，分为上下两层，各个厅内的赌桌全部开放。金色的光线从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中投射出来，照映到彩绘的玻璃窗上，年轻侍者在斑斓的光影之中来回穿行，引领客人走向不同的游戏场所。如果只是普通的游览，那么还会有和蔼近人的解说人员为你详细讲述每一种游戏的规则。

外场大厅除了老虎机，轮盘，廿一点外，还有传统的骰宝、牌九、麻将……在这里，应侍小姐带着真挚而又虔诚的微笑，为人们兑换好各类筹码，来自四方各地的赌徒可以选择任何一种他们喜欢的形式下注。

【有人在一夜之间成为腰缠万贯的富豪，更多的人在顷刻之间成为身无分文的穷汉。】

每当桌案后的庄家开启一盘新局，压下筹码的人们绷紧身体，屏住呼吸，内心不断地祈求着神佑降临。

等到一局结束，风姿动人的女子在赌桌下重新翘起光洁的大腿，举止从容的男士再次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杯。

物欲横流，纸醉金迷。

香水和酒精的味道融在一起，呛得苍狼连打了三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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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侍者上前问候，路过的苍狼步速加紧，直接溜向了内场大厅。

和外场的开放格局不一样，博浪内场的游戏大厅被一圈环形墙面围了起来，由此形成一处两层高的独立空间。墙面上的高清屏幕不时播放一些内场赌盘上的场景，越过外围的轮盘赌区可以看到，苍狼要去的中央舞台，也在这片围墙之中。

看过《博浪》的人都知道，这一堵围墙隔开了两种世界的玩法。与外面那些毫无门槛的赌桌不一样，内场的赌桌开盘都是万字起价，普通人想要进到这里，先得在外场换到足够的筹码。

墙里墙外，游戏的规则没有什么区别，游戏的本质却发生了变化。

对于外场玩家而言，来这下注相当于一次拼上全部身家的冒险；对于内场玩家而言，那些随手扔出的高昂筹码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站在毫无平等可言的赌桌面前，孤注一掷的勇气并不常见，神智尽失的迷狂才是这片围墙里的重点。

抬头看了眼墙面上的荧屏，画面的镜头已经固定到了中央舞台。今晚的演出已经正式开始，外场的人逐渐汇到了荧幕前。

每当博浪的中央舞台准备举办演出时，场外的解说员总会一脸亲切地告诉游客，筹码份额满足进场条件的朋友进去以后，不用下注也没关系，可以直接到观众席上观看演出。

旅客们觉得，那不错啊，换了筹码进去看，看完以后再把筹码换回来，欣赏一次免费的演出而已，何乐而不为？

先不说一般人能不能换到足够的筹码，光是这种拿着筹码只看演出的想法本身就显得十分外行。

在外场当中，不少人手上握有丰厚的筹码，足够他们到围墙里去疯狂。然而这些人却只是站在外场观望，似乎并没有进到内场的想法。

对于这类聪明人而言，是否进场观看中央舞台的演出就成了一场无形的博弈。

有一种声音会在他们的耳边不断盘旋，温柔劝勉：进去看看吧，你有那个资格，为什么不进去呢？只是看看演出而已，又不是要去上桌押注。看完演出，你还可以带着你的筹码出来。

同时，又有个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反问：进去以后，和那些比你握有更多筹码的人坐在一起，你真的能心无旁骛地只坐在那里看演出吗？

……

哪种声音听上去更真实？

不知道。

……

【赌桌上的筹码不是金钱，而是人心。】

————————————————

苍狼揉了揉鼻子，刚一走到大厅门口，站在两边的男侍便直接拉开大门，口中齐道：

“流沙的客人，里面请。”

苍狼：“……”

差点忘了。托他家老大的福，流沙的人去内场不需要筹码，进出随意，不仅如此，演出区的二楼看台还常年留有他们的专席。

原因说来话长。

两年前的某个夜晚，完成任务回来的苍狼去地下停车场放车，随后打算回趟流沙总部。

站在电梯门前，苍狼看了一眼时间，不知道这会儿总部有没有人，准备发个消息先问问麒麟，不想低头摁字的功夫，面前的大门突然打开，卫庄和赤练从电梯门里走了出来。

苍狼吓了一跳，顺手把消息发了出去，“老，老大？！”

卫庄表情不变，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开口道：“东街那边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收拾得很干净。”说着，苍狼又看了眼赤练，继续道：“你们俩这是要去哪？”

苍狼刚一问完，手上的机子就震了一下。

卫庄没有说话，手里拿着鲨齿，径自向外走去。赤练轻笑一声，路过苍狼身边的时候说道：“总部现在没人。你既然没事了，不如跟我们一起走一趟吧~”

“啊？行……”苍狼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跟着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结果刚走两步，苍狼忽然觉得有哪不对劲，低头迅速看了一眼手里的消息。

消息是麒麟发过来的。

内容大概是说卫庄被某位老板请去博浪谈事，赤练跟着他一起，还说让苍狼停完车赶紧走，没事别回总部。

……

……苍狼默默地点了删除。

————————————————

不久，三个人一起来到了“博浪”。

请卫庄谈事的那位老板专门派了侍者过来接应，领着众人来到了内场大厅二楼的一个包间。

苍狼这才知道，原来请卫庄过来的人是“博浪”赌场里的大当家，最近暗地里放贷的时候遇到些麻烦。据这位大当家说，他们赌场之前放了好几笔钱出去，利额巨大，到了收钱的时候却发现人和钱都不见了，“博浪”这边查了好久，始终查不到线索。大当家琢磨过味来，估计这些钱十有八九是被道上的人给黑了，只好请流沙主人帮忙解决一下。钱追不追的回来倒在其次，他想知道究竟什么人跟他过不去。

对方开价很高，希望三天之内可以给出结果。苍狼有点郁闷，早知道不过来了，回去又得接着干活。

离开内场之前，卫庄等人经过一台华丽到闪瞎人的牌桌，一个笑起来有两个梨窝的美女靠在桌前，忽然冲卫庄问道：

“这位大人，有没有兴趣来赌一把？”

送他们出来的侍者站住脚，低声说了一句：“三小姐，这是大当家请来的客人，今天只是过来谈事的。”

梨窝女好似没听见，两眼只盯着卫庄，笑着继续道：“没有筹码的话，用别的东西下注也可以呦~”

女子话音轻佻，说完又看了下赤练，言外的意图简直不能再明显。

苍狼耳朵都立起来了，心里的那点小郁闷一扫而空！

今晚还是没白来！有戏！

内心激动的苍狼君赶紧瞄了那两位一眼，结果——

卫庄视若无睹地从梨窝女面前走了过去。

在他身后，赤练目不斜视地从梨窝女面前走了过去。

苍狼耳朵趴了下来，心里有些失落，无视梨窝女僵住的笑脸，抬脚也跟了过去。

出了内场之后，侍者便自行离开。卫庄在前，赤练和苍狼在后，三人往外还没走几步，苍狼忽然听赤练问道：

“刚刚那桌子上玩的是什么？”

苍狼愣了愣。不知道，光顾着看人了，没来得及看桌子。

“二十一点。”

哦。原来是在问老大。

“你会吗？”

不会。人类的游戏太无聊，没兴趣。

“恩。”

诶？！老大居然会？那刚才还不跟那小妞来一场！押我也行啊！！

——苍狼君，不觉得自己戏太多了吗。

“哼哼……那就好。”

特有的妖娆声线从他耳边响起，苍狼回过神，听赤练继续道：

“进这内场一次不容易，我们去准备筹码，之后就有劳大人了。”

卫庄没有再说话。

苍狼又愣了。准备啥筹码？

他没钱啊。这月工资还没发呢。

而且发了也是给麒麟啊，他俩的钱都算一起的。

……哦，原来说的是麒麟！

苍狼恍然大悟，掏出机子就想给麟儿发消息。赤练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在干什么？”

内心戏多的苍狼君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顺口回了句：“叫麒麟赶紧去取钱！”

赤练：“……”

卫庄：“……”

苍狼：“……恩？不是要准备筹码吗？哎哎哎有话好好说你抢我机子干什么？！”

过了两天，那位大当家托付给流沙的事已经办好，苍狼又跟着卫庄和赤练来到了“博浪”。

还是在上次那个包间里，这回梨窝美女也在。

“不愧是流沙，三天为限，这才两天就把事情解决了。”大当家很开心，吩咐侍者给众人倒茶。

苍狼暗自翻了个白眼，心说废话，就为了查你家这点破事，老子两天没合眼了。

“客套就免了。你要查的东西都在这里。”卫庄话音一落，赤练便从手上翻出了一个U盘。

大当家笑了笑，冲手下使了个眼色，结果没等侍者动身，梨窝美女先一步来到了卫庄面前，道：“这次流沙主人手上有筹码了，还是不想和我赌一把吗？”

大当家脸色一沉，正言道：“梨梨，不准胡闹。”

苍狼看着大当家变黑的脸色，心里有点想笑。这位大当家也算是个奇人，自己开了赌场，却不准自己的子女沾赌。

结果几个不听话的熊孩子一个比一个好赌。

卫庄终于看了梨窝女一眼，开口道：“你想赌什么？”

梨窝女下巴一挑，“赌她手里的东西。”

“流沙主人若是输了，这东西就归我。到时还请父亲把钱打到我卡上。”

大当家眉头一皱，看着自家女儿的侧脸，不说话了。

“我手上的东西，可是很贵的。”赤练回了她一个媚眼，轻笑道：“三小姐身无分文，准备拿什么来赌？”

梨窝女一脸自信，像是电影中自带光环的女主人公一样，口中定定道：“拿我自己来赌。”

苍狼低头又翻了个白眼，同时打了个哈欠。

所谓的“拿自己来赌”，说白了就是把自己换成筹码，让她老爹掏钱下注。

十分钟后，“博浪”一楼大厅被清场。刚刚在包间里的人全都来到了那台华丽的牌桌前。

这桌玩的就是二十一点。上桌的除了卫庄和梨窝女外，还有之前那位给他们带路的侍者，被自家小姐强行叫过来坐庄。

其余的人分别站在桌子两侧，赤练和苍狼站在卫庄这边，大当家和他的手下站在梨窝女那边。

大当家叫人拿来的筹码不多，因为心里总觉得没底。当他看到赤练把U盘递给侍者，要求换同样的筹码时候，心里更加突突。

卫庄没有在人前上过桌，赤练在总部听他给自己讲算法的时候，大概明白了这人应该是不屑于在赌桌上赌。

梨窝女自小在赌桌边长大，七岁就开始看人玩二十一点，算牌的本事一流，心里一直认为若不是父亲不准他们上桌，自己早就成了赌桌一霸。

看到放在自己手边的筹码，梨窝女笑意深深，看向卫庄的眼神又变得多情起来：“流沙主人既然已经上桌，不如，我们顺带再赌些别的？”

……

大厅里没有人说话，场面一度变得很尴尬。

……

赤练来到桌前，把筹码放到卫庄手边，随后退到一旁。卫庄放下鲨齿，剑身靠在桌前，刚好立在赤练站过的位置上。庄家轻咳一声，不顾自家小姐快塌方了的梨窝，正式出手发牌。

最开始卫庄和梨窝女筹码相当，两个人出牌都很快，几圈下来各有输赢。接着梨窝女刷了两个Black Jack，手上的筹码更多一些。等到庄家开始发新牌的时候，赤练忽然开口道：“对了，大当家其实还可以再加个注。”

庄家发牌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有条不紊。

“除了这个东西以外，大当家想不想把那些丢了钱追回来？”

“当然，也包括人。”赤练笑着说完，庄家开始询问要牌。

梨窝女目光一闪，要牌的声音慢了半拍。

不可能……

消息都被她封死了，他们不可能查到……

大当家当机立断，一口回绝道：“多谢姑娘好意，不过一码归一码，这件事还等下了赌桌再谈。”

话音一落，卫庄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筹码推了出去，“加倍。”

梨窝女心里咯噔一下，迅速抬头看了卫庄一眼，当然什么都没看出来，于是只好再次看向自己手里的牌，微微咬牙道：“要牌”。

苍狼低头揉了揉眼睛，决定待会儿直接回训练室睡觉。

等到这一圈结束，大当家看到桌上翻开的牌面，一张老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黑桃6，梅花4，红桃5。卫庄15点。

梅花8，红桃2，方块4，方块10，梨窝女爆牌。

红桃3，梅花4，红桃7，红桃K，庄家爆牌。

卫庄赢三倍。

很显然，在这一局里，梨窝女没有按套路出牌。

两个人打了好几圈，出过什么牌心里都有数。这局起手都是10点，卫庄喊加倍，拿到一张红桃5的明牌，最后就是15点，点数其实很小。梨窝女一开始也可以加倍，但为了稳妥起见选择了普通的要牌。按照正常的概率来看，当手里现有的都是小牌的时候，玩家其实不应该再要牌了，因为此时庄家爆牌的几率非常大。同样的条件下，卫庄上来就选择加倍，相当于算准了庄家一定会爆牌。而梨窝女第一次要牌之后有14点，如果不要牌，即便输给卫庄，她还是可以赢过庄家。但如果她选择要牌，要么全赢，要么爆牌。

可以看出，不管是赤练提的加注，还是卫庄喊的加倍，似乎都对她造成了很大影响，梨窝女失误了一次，最终又错误地选择了冒险要牌。
梨窝女眼底发红，看到庄家把筹码拨出去的同时，心里还告诉自己要冷静，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她还有机会。

卫庄神色如常，游戏继续。

大当家心里叹了口气。

他自己的孩子什么水平他自己清楚，牌技很好，就是不会赌。

在真正的赌桌上，输赢并不在于牌面大小。

虽然技术和运气都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知道分寸。

赌者自作聪明，只想赢不想输，于是便开始滥赌。输了一局，之后只会越发收不住。

该出手时不出手，不该出手时乱出手，贪心不足，结果自然十赌九输。

没过多久，梨窝女的筹码干了。

苍狼迷迷瞪瞪地被人踢了一脚，还没清醒过来，便听赤练问道：“三小姐刚刚说的是拿自己来赌？”

苍狼晃晃头，睁开眼看到老大桌前的那堆筹码，身体顿时一激灵——

哇！！工资！！还有加班费！！

没怎么睡醒的苍狼君立即两眼放光，嘴里“嘿嘿”一笑，以为自己在做梦，对面大当家看到他那个“嘿嘿”，额角顿时冒出了两根青筋。

还没等他说什么，赤练又继续道：“不过可惜，三小姐自己恐怕做不了主，我说的对吗，大当家？”

梨窝女脸上的梨窝已经消失，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

独自沉默之际，梨窝女隐约想起来，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们几个偷偷去老爸那拿钱，被老爸发现后挨个揍头，其他的人挨完揍就跑了，就她跑得慢，最后索性也不跑了，抱着老爸腿撒娇。老爸抱着她，问她为什么想要钱，她说她想换筹码。老爸就笑了，揉着她的头，慢慢地跟她说：

【赌桌上的筹码不是金钱，而是人心。】

大当家冲侍者挥了挥手，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个“嘿嘿”上移开，转头对赤练说道：“小女顽皮，之前的报酬已经打到了流沙账上，还请诸位看在小女尚且年幼的份上，不要和小孩子计较。”

卫庄慢慢起身，手里重新拿起鲨齿，冰冷的薄唇开口似刃：“赌场无父子，大当家这笔账算清楚了？”

寒铁般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苍狼两耳一抖，瞬间清醒过来。

大当家苦涩一笑，双手合揖道：“惭愧，小女未曾上过赌场。刚刚给各位打过去的报酬，是之前定价的三倍。”

——————————————————

“大当家为人慷慨，我们也不好小气。如果大当家想把之前那些钱追回来，不如问问三小姐，那些借钱的人现在都在哪？”

这是赤练离开“博浪”之前，留给大当家的话。

到了这个时候，大当家也不是很意外了。等流沙的人走了以后，大当家回过头来看着自家闺女，无奈道：“说吧。”

梨窝女转了转手里的U盘，哼哼唧唧道：“人是二姐和小弟找的，不过钱不在他们那。”

大当家血压猛蹿：“……那钱在哪？”

梨窝女撇撇嘴，把U盘还给了侍者：“输给大哥了呗。”

大当家气绝。

当晚，获得两天神圣假期的苍狼君自己一个人回了流沙总部。

没过多久，发现自己卡上忽然多出一笔巨款的麒麟也赶到了流沙总部。然后一进训练室就看到一只大型犬科动物趴倒在地，口水都流到了地板上，睡得不省人事。

麒麟额边冒出一排井字，刚要把人踹起来，地上那货忽然翻了个身，挠了挠肚皮，闭着眼“嘿嘿”笑了：

“明天晚上再叫我，小红蛇说了，明晚请咱们喝酒。”

说完，苍狼脑袋一偏，又睡了过去。

麟儿脚悬在半空，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没踹下去。末了又从隔壁房间的柜子里翻出一床薄被，默默扔到了那只大型犬身上。

同一时间，卫庄和赤练在回家路上，顺手买了两幅扑克。

赤练小时候没摸过牌，不清楚赌场里的玩法，如今从事地下行业就显得很吃亏。

之前在总部听卫庄跟她讲了讲其中门道，大概了解了每种游戏的规则，为了尽快掌握好新技能，赤练决定勤加练习，以便之后再被人挑衅的时候可以亲自动手。

可惜的是，在练习过程中，由于庄家不肯放水，赤练刚到手还没焐热的工资就已经输光了。

赤练坐在床尾，看着自己又爆掉的牌，内心无比郁闷的情况下强烈要求庄家再来一局。

庄家以“玩家没有筹码”为理由拒绝。

赤练：“这样吧，不如大人先借我一点……”

卫庄：“不借。”

赤练：“……”

卫庄看了眼赤练身上的睡衣，开口道：“没有筹码的话，用别的东西下注也可以。”

……恩？

赤练闻言皱眉，总觉得这话好像在哪听过，抬头迎上对面人的视线，果不其然想起了一些不爽的事情，于是暗啧一声，也不练习了，扔了牌直接动手。

于是动手失败。

翻张牌的功夫都没有，赤练便被男人压在身下。挣扎两下无果后，赤练眉头一松，两眼直盯着卫庄，干脆也来了句：“怎么，大人还想赌点别的？”

“不赌。”卫庄轻笑了一声，慢慢欺身下来，嗓音低沉道：

“一般情况下，我不怎么喜欢和人赌。”

“看见想要的东西，我习惯直接去拿。”

回到当下，中央舞台上的演出已经开始，演出区的灯光全部集中到了舞台——

远远看去，舞台上烟气缭绕，一群舞女身着艳妆翩翩起舞。脂粉气、鲜花、香草、桂酒和椒汤，它们混合而起的芳香溢满殿堂。有人立在舞台中央，手持的宝剑是玉石镶嵌的剑柄，在他周围还有一圈身着华衣的舞者，每个人动作不一，随着身体移动，身上的佩玉发出叮当声响。一旦持剑的人跟着音乐的节奏朝天挥舞，男女舞者便整齐划一地弯腰随从。

君欣欣兮乐康。

苍狼的鼻子又开始痒痒。

站在一楼的观众席外，苍狼吸了吸鼻子，手里拎着个小鲨鱼布袋，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最后一排的那道身影——

小小的身体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虽然被黑色帽衫挡住大半张脸，但唯一剩下的那只眼睛却依然直视前方，好像是在专心致志地看演出。

两年前，流沙主人前脚出了内场大门，后脚就因为算牌太逆天而进入了“博浪”的永久黑名单，连带着他们这些手下一起，进场随意，换筹不行。

于是苍狼再和麒麟一起去“博浪”的时候就发现，他们进内场已经不需要筹码了。因为他们根本换不来筹码。

同周围那些心痒难耐抓耳挠腮的赌徒们形成强烈对比，苍狼等人进到“博浪”根本不用多想，每次一去就只能坐那看演出，画风十分清奇。

走过去坐到那人身边，苍狼把袋子里的两个保温杯掏了出来，一个杯子上刻了只小灰狼，一个杯子上刻了只小麒麟，苍狼吸了吸鼻子，把小麒麟的杯子扔到了对方怀里，开口低声道：

“别看了别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像你能看懂似的……”

“嘶……打我干什么，吃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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