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 【黄笠】小狗罗曼史

【黄笠】小狗罗曼史

13

kikasa74

2025/02/06 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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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很多年过去，黄濑凉太也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美好的夏天的夜晚——那个吻是他初吻，而他吻的那个人是他初恋。
　　如果从花火中央绽放出的每一道光都是一颗流星的话，那么就会有千千万万颗流星，那么他就可以许下千千万万个愿望，关于前辈的愿望。
　　他再也无心去看花火表演了，有比花火还要灿烂美丽的东西绽放在他眼前。少年侧脸的轮廓线被火光镶上一道金边，“太漂亮了。”——是的，真的太漂亮了。
　　心跳声比周围的环境还要喧嚣，他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楚，一字一句说出口来全凭本能，可前辈的声音却在他耳边无限放大，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可闻。
　　太美丽的夜晚，夜风又太温柔，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吹近了一些。他实在太想吻他，然后他的嘴唇就那样温柔地贴了上来。
　　原来对着流星许下的愿望，竟然真的可以实现啊。
　　“哎呀，怎么哭了呢……”
　　他总笑他爱哭，可即使是喝醉的时候，他也会在本能驱使下为他擦去眼泪。
　　黄濑哭得说不出一句话。
　　笠松叹了口气，捧起他的脸，竭力睁着那双快要失焦了的眼睛，用命令似的语气质问他：“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黄濑流着眼泪用力回答，“喜欢……”然后带着鼻音一遍遍低声重复，“喜欢，真的好喜欢……实在太喜欢了……非常非常喜欢，超级超级喜欢的啊……”
　　“啊是吗……我也，很喜欢……”
　　笠松闭上眼睛笑了，一头歪在黄濑的怀里。
　　前辈果然是喝醉了。黄濑吸了吸鼻涕，调整好姿势搂住了他。
　　也不知道前辈刚刚所说的喜欢是指什么。是刚刚那个吻么？还是指他这个人呢？
　　最好，两个都喜欢。
　　黄濑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等到他睡眼惺忪地从他怀里醒过来时，会场内的观众早已散去，看台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唔……”
　　“啊，前辈你醒啦。”
　　“抱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嘿嘿没事啦，前辈我们回家吧？”
　　“……嗯。”
　　黄濑向他递去一只手，他就自然而然地握了上去，然后被他从座位上轻轻地拉起来，像个孩子一样乖乖地牵着手从会场出口走向车站。
　　走姿因为酒醉而变得不太平稳，木屐趿在地上没节奏地啪嗒啪嗒乱响，好几次都险些甩出去，人也差点因此摔跟头。笠松在心里埋怨着为什么刚喝了两罐啤酒就变成这样了，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任由黄濑牵着。
　　只是偶尔，他会有些孩子气地停住脚步，从后方用力拽住黄濑的手，看着他走不动路的样子坏心眼地笑起来。而黄濑则会一下子握紧他的手，往自己的方向一带，就将他整个人都揽到跟前来，一边笑嘻嘻地搂住他一边趁机在他侧腰上挠痒，一旦他挣扎，他就会将他抱得更紧。
　　两个人都想多走一会，所以特地绕了个远，去了位置更偏一些的电车站。在那里等车的游人明显少了许多，车上没什么人，他们就一边说笑一边携手穿梭在车厢与车厢之间，直到发现了空无一人的一节，便随便拣一个位置坐下来。黄濑拍了拍肩膀说我的这里可以随时借给前辈依靠哦？笠松就骂他你这家伙能不能不要再说蠢话了但最终还是靠了上去。
　　而这时他才注意到黄濑依然攥着他的手不放，于是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他，却没想到刚一挣脱他的手就又缠上来，之后的每一次结果也都是如此，笠松只好放弃。
　　“你到底想干嘛？”他没好气地说。
　　“诶——我只是想拉着前辈的手而已嘛。”
　　笠松感觉到他的头朝自己的方向偏过来，就像是贴在他的耳边低语一样。这种低沉的嗓音最能在一瞬间剥夺人的语言能力，笠松一时语塞，也就只好纵容他这种幼稚行为，于是黄濑更加变本加厉，趁他一个没注意就直接改为十指相扣，然后看着他面带愠色使劲瞪他的怒容一脸无辜地笑起来。
　　不知不觉间肩上传来平稳而有规律的呼吸声，黄濑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后才发现前辈原来又睡着了。正对面的车窗玻璃上映出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双手交叠，十指紧扣，而他的前辈倚靠着他的肩膀睡得正熟。他笑了笑，心想着等下回去之后必须要好好地谢一谢伯母才行。想着想着，意识就渐渐模糊了，他歪了歪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睁开眼后才发现马上就要坐过站。也不知道是谁先醒的，谁又拽着谁的胳膊，在一片混乱之中拉扯许久后，两个人才在最后一刻慌慌张张地冲出车厢外，然后俯身喘着粗气的同时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笑了起来。
　　车站外的街道上路灯昏黄，四下里寂静无人，只有他们二人脚下木屐发出的趿拉趿拉的声响。这条街太短了，黄濑想，最好慢些走，不要那么快就走完。忽然，笠松向前跨了一步，在黄濑面前停下，转过身表情十分严肃对他说了一句黄濑你听好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下不为例。
　　“……什……什么啊前辈？”
　　黄濑心中一沉，还以为他说的是在花火大会上发生的事情。前辈这是要找我算账了？他咽了咽口水，心中忐忑不定。
　　“我是说昨天的那一箱礼物，以后不可以再送了。”
　　“……诶？”
　　黄濑松了口气。
　　“不要再乱花钱了，听到没有？”
　　“知道了啦……”
　　“其实我真正想要的礼物只有一个……你能给我么？”
　　黄濑眨眨眼睛，用力地点头。
　　“——是奖杯啊，金灿灿的印着优胜字样的冠军奖杯。”
　　黄濑怔在那里。
　　是啊，是奖杯。这是前辈的梦想，亦是他的。
　　“你做得到的，对吧。”
　　这句话并不是在询问，前辈是以相当坚定的口吻说出来的。黄濑知道，前辈相信着他，相信他一定能做到，不然绝不可能如此肯定地说出这句话。他十分激动地回答：“那当然了！前辈，如果那就是你最大的心愿的话，我一定——一定会将优胜奖杯当作最棒的礼物送给前辈——所以，所以——”
　　笠松伸出手将他的脑袋揽到近前，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想到你还挺有干劲的嘛，那我就等着啦。”
　　黄濑再也忍不住，用力抱住他哭了起来。
　　“我会的，前辈……我一定会的……前辈，请等着我……”
　　“嗯，我知道……”笠松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我等你……”
　　今天发生太多事了。黄濑抱着枕头在黑暗中翻了个身。他的心里被今晚发生的一切给填满了，所以到现在都没能睡着。而前辈……
　　黄濑在地铺上支起上身，伸着脖子往床上望了望后又躺了回去。前辈一定是忘了，他想。人会忘记在喝醉时所做过的事，这也很正常。
　　花火大会上的那个吻，自从两个人到家后就谁都没再提起过。可临睡了闭上眼，他的脑海里就会不自觉地重现前辈吻上来的那一瞬间眼前的失焦，而后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一遍又一遍。他没办法不去想，所以才失眠了。
　　后来是因为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他才鼓起勇气悄悄来到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呐，前辈……”
　　黄濑对着眼前的背影小声呼唤道。
　　被吵醒的人不耐烦地动了一下肩膀，抄起枕头就朝着身后用力按下去，直至听见枕头下面连绵不断传来的小狗般的哀嚎声才将枕头移开，转过身强忍着怒气问：“怎么了？”
　　“前辈……”
　　被窝里有些拥挤，黄濑却继续往他身边挪了挪。今晚有月亮，月色之下黄濑的瞳孔反倒比平时更亮了，又长又翘的睫毛被月光照得有些发白，随着眨眼的动作上下扑动着。而他眼里的笑意就像水晶罐子盛满了蜂蜜，多到快要溢出来。每次一看到这双眼，笠松就觉得自己的气消得莫名其妙的。
　　“有句重要的话我竟然一整天都没有对前辈说过。”
　　“是什么？”
　　“生日快乐呀。”黄濑咧开嘴笑了，“前辈，生日快乐——”
　　“什么啊，说得也太晚了吧……不过还是谢啦。”
　　笠松笑着叹了口气。心想这家伙果然会对这种事情格外上心，不过这也算是他的一个优点吧？至于他自己，他倒不是很在意这些事的人，每年的生日对他来说都是生命中很普通的一天而已，“生日快乐”这句话就更是无足轻重，心情的好坏哪是几个字就能左右得了的呢？
　　可是一定会有这样一个时刻，那就是当黄濑对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的感觉都变得不一样了。心脏依然在有节奏地跳动着，但很显然有某种重量压了上来，让心跳声变得更响，更重。
　　他快要意识到什么了。就在这时，眼前倏地一暗，是黄濑一下子抱住了他在被窝里兴奋地打起了转，又气又笑的同时他心想今天还是算了吧然后就打算由着他胡来，但是忽然，一切都静了下来。
　　一个影子笼罩在他上方，他不用抬头也能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到底是怎样的。
　　余光扫到支撑在他身侧的那只手臂上来，因发力而绷紧的肌肉形状完美得就像素描教程书里所画的一样。视线顺着臂膀上移，缓缓划过形状分明的锁骨与胸锁乳突肌，经由雕刻似的下巴、嘴唇和鼻尖，最终沉在那双不同于往日的异常沉静的眼里。
　　就像是沉在了漂浮着月亮倒影的湖水的中心，入水时原本平静的湖面就在此刻漾起一波又一波闪着银光的涟漪。
　　黄濑垂下头去。比初见面时长了一些的头发扫到他脸上，痒，却是痒在心头。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就快要溺水了。可那溺水的人却在一念之间放弃了挣扎，放弃了思考，向着湖底一径地沉了下去。
　　这个吻比上一次的还要久，还要深入。他下意识地微微弓起后背，很是吃力地回应着。唇缝间只剩下一点气音，瘫软失力的感觉一阵一阵地从身体内部席来。快要不能呼吸了，可他偏偏不想现在就让这一切结束，简直没来由。
　　“前辈……”
　　黄濑移开嘴唇，轻轻地叫了一声。
　　终于回到岸上来，空气再度将胸腔填满，他安静地呼吸着，只等对方再次开口。
　　“抱歉，前辈，我……”
　　“为什么要道歉？”
　　他忍不住打断他。
　　“诶……？”
　　“我之前不是说了……”稳了稳神后，笠松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也很喜欢的吗？”
　　“什……什么？”
　　黄濑一时想不透前辈话里的意思，愣在了那里。天才的大脑怎么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变迟钝啊！
　　笠松伸出食指，轻轻放在他嘴唇上，然后露出了那种最令他着迷不已的略带一丝狡黠的笑容来。
　　“……就是这个啊。”
　　黄濑彻底呆住了。
　　“唔……前辈……？”
　　“……你也喜欢的吧，所以为什么要道歉？”
　　黄濑不敢说话了。
　　原来前辈并没有忘记那个吻，原来他还记得那时候两个人的对话。
　　“所以……你不觉得这个时候，你应该说些什么吗？”
　　笠松的表情认真起来。
　　“还是说，你只敢在我喝醉的时候说？”
　　“不、不是的！我只是……”黄濑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我只是……害怕……”
　　“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他闭上眼睛回答：“当然是怕……前辈会讨厌我啊……”
　　“笨——蛋。”笠松用双手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给我清醒一点好不好！”
　　“唔……”
　　“动用你那个天才的脑袋瓜给我好好想一想，我要是讨厌你，还能一直容忍你到现在吗？”
　　他的语气沉着有力，听起来像是在球队训练时会听到的那种再平常不过的训话。
　　“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你……应该说是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了我梦里。”
　　“我之所以确信那个人不是你，是因为我后来用嘴巴确认过了，接吻的感觉不一样。”
　　“……前、前前前前辈？！”
　　“直到刚才，我才想明白一件事。而且我发现在这件事情上你也没比我聪明到哪去。”
　　他冷静地说着，攥住黄濑的领口将他拉向自己。
　　“这个问题，我就只问你这一次——我们两个又不是没有约会过，拥抱和牵手的次数也早就多到数都数不清，更何况刚刚那已经是今晚的第二次接吻了，你还不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吗？”
　　比如说一个告白。
　　“所以，黄濑，我问你——”
　　从前黄濑设想过各种被前辈拒绝的可能性，却唯独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也开始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他在这个人的面前展露了所有的弱点，现在，就只差那最后的致命一击——
　　“你喜欢我吗？”
　　他终于还是彻彻底底地败给了这个人。
　　“——是男人就给我大大方方承认！”
　　“唔……当然喜欢啊！我喜欢前辈……喜欢……真的好喜欢……”黄濑用尽全力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肩上低低地哭起来，“前辈好过分，这样也太犯规了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笠松艰难地在他怀里仰起头，伸手去摸他的头发，拍他的后背，慢声慢气地哄着。
　　“我也喜欢你啊……”
　　他笑着回答。
　　黄濑抽泣着缓缓松开手臂，眼泪依旧簌簌掉个不停。他含泪望向他的双眼，鼻尖，再到嘴唇，然后低下头，用力地吻住了他。
　　看样子今晚会睡不着了。笠松笑着闭上眼睛，将手向旁边一伸，抓起被子盖到了两个人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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