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卫练】《情海》

Ash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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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

当麟儿把一碗又黑又苦的浓药端到赤练面前时，赤练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开什么玩笑。
有毒没毒就端给我？
赤练抬眼瞪向麟儿，眼神十分不讲理。麟儿不和她对视，把药碗放在桌子上，转手又交给卫庄一个茶碗大的小陶罐。
卫庄接过东西，对麟儿道：「休息吧，有事再叫你。」
麟儿点头，自行出门去侧院歇着了。

赤练于是看向桌上这一碗黑气腾腾的液体，皱眉道：「你说，这就是端木蓉开的……药？」
「嗯。」卫庄拿出端木蓉开的药方，赤练看了一眼，都是温脾补肾的常见药，除了用量比较严格以外，倒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卫庄一边就着烛台将那药方烧掉，一边对赤练道：「早晚饭后各服一次，先用十天，之后再看情况。」
……
赤练蹙着眉，手指在温热的碗沿上点了点，神色似乎仍有犹豫。

实话实说，赤练至今都不是很能接受这一结果。

不是不知道女子怀孕有多少事端，但赤练一向认为，那都是与自己无关的事。
即便有，那也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

事实上赤练虽与卫庄同居多年，但两人的情事并不频繁。一来他们经常需要外出，尤其是形势紧张的时候，即使在休息中也要保证身体和精神随时处于最佳状态，以备紧急情况。二来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都不太想增添麻烦，尤其是赤练，平时既要保证足够的训练强度提升自己的实力，还要跟着卫庄时刻关注江湖上的种种动向。每天游走在生死线上的人，没有那么多精力顾念别的。即便偶尔有一些必要需求，也绝对不会过火。

赤练想的很明白，做*爱是为了享受和心上人亲密结合的快感，生子却是出于伦理需要，赤练现阶段没有这样的需要，所以完全没有考虑过要和卫庄造个孩子出来。
卫庄原先没有明确表过态，但往往都是依从了赤练的意思，甚至比赤练本人还要注意。一个连女子月事都能暗自记在心里的男人，想也知道平时不可能纵着欲望胡来。
而且，卫庄虽然没说过，但心里一直记得，因为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赤练体内总有寒气积淤不去，每到月事总要遭罪，后来因赤练坚持专攻火魅术多年，自己体悟了一些心法，加上卫庄平时照看得紧，最近这两年情况才好了些。

赤练不是不知道卫庄对她的护持，于是就更加坚定不能再添麻烦的想法，况且这种事本来就不大好意思放在晴天朗日之下对坐讨论，在夜晚同衾共枕气氛适宜的情况下卫庄又处理的十分周全，赤练既没有太放纵，也没有太紧张。两个人原先一直算着日子，不太方便的时候则有别的方式解决，多年下来都没什么问题。而这样小心翼翼的结果就是，偶尔一次没注意，两个人就中招了。

赤练本不是松懈大意的人，偏偏就是上次，她和卫庄因噬牙狱一事闹了些不愉快，且又面临着即将异地的情况，赤练原本想着两人不能一直这样僵着，适当的亲热一向是他们彼此让步的表现，所以就随心所欲的做了下来。第二天赤练醒来时，卫庄已经走了，她的心思也跟着飞到了东郡，紧张之际没顾得上给自己多备一碗避子汤药，结果就到了如今这般境地。

赤练看着手中的药碗，眉头越皱越紧。
事到如今，好像再说什么都晚了。
卫庄见赤练还在纠结，只淡淡地说了句：「这不是后悔药，你看得再久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赤练：「……」

的确。
与其纠结过去，还不如趁早接受现实。

赤练端紧手里的药碗，半晌，终于咬了下牙，仰头全喝了下去。

（二）

赤练腰本来就细，说是两个月，身材看上去一点变化都没有。就这样又过了十天，除了依然没来月事外，感觉还是没什么不一样。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赤练近日又多了午睡的习惯。她原来没这么多觉，可这些日子格外嗜睡，前两天甚至一睁眼都快天黑了，到了晚上依然睡得死沉。
赤练就算再不愿意承认，这会儿也知道自己的状态确实不对劲。

别说卫庄，赤练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之前一路行动如常，吃喝照旧，完全没有恶心想吐之类的反应。除了没来月事外，最多有些头晕，然而上述两点都被她判定为车路颠簸水土不服的缘故。
想来也是，前一刻还在边境线上纵剑杀敌的人，后一刻有人告诉她，你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换谁谁信？
赤练甚至都不愿意去想，当时墨家那一木棚子的人看见自己那倒霉样，得是什么表情。

也因如此，到了十日之期，赤练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去墨家据点。左右现在也没有需要双方合作的事情，她又不能挨个把墨家那帮人抹了，干脆就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卫庄倒也不强求，赤练说了不去，最后就真不去了。他们在正事上常会各持己见，对立不下，尤其涉及安危时，赤练总会表现出过分小心的偏执，卫庄则始终保持自己的决断，这是必要的谨慎和强硬，但一般人不知道的是，日常生活中卫庄却几乎事事顺着她。
这些天他们两个起居都在一起，没有外事打扰，卫庄每日早晚看着赤练吃饭喝药，她睡觉的时候他就待在院内，或是练功或是打理后院，她醒了想活动活动，卫庄就随着她去城里转一圈。两人出门换了低调古雅的长服，周身自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贵气，赤练看到什么需要的东西就买，卫庄二话不说地掏钱，不认识他们的百姓还以为这是外地新来的富商带着夫人出门逛街来了。

今天也是，赤练午后想在后院晒太阳，卫庄就给她备好了竹椅和毛毡，她想坐就坐想躺就躺，身上家居的单和衣也换了夹的，腿上还盖着卫庄的厚大衣，这么妥帖的防护在夏末温暖的气候里想着凉都不太可能。
后院的竹桌还放着一个小陶盘，里面放了几颗腌制的酸梅，是最初卫庄让麟儿买回来的。赤练不喜苦味，卫庄就提前给她准备了一罐蜜饯，再苦的药也都能按着性子喝了。
卫庄自己心性清淡，自幼生活都是既规律又简单，连食物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但与赤练在一起之后，却对她的习惯喜恶倍加留心，他本就是极细致敏锐的人，不言不问，细微之处却连赤练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
赤练自然十分清楚，这个男人的性格跟「温顺」连边儿都沾不上，平日细节上的体贴也只是对她一个人而已。他认真替自己着想，才会如此用心，但这样认真的性格却也难免另一种情况，那就是什么事情他要是拿定主意了，自己基本上就没有说话的余地了。所以他们从不在生活中争论固然是卫庄惯常顺着她，还有一部分原因却是偶尔卫庄决定自己拿主意的事，根本省去商量这一过程。

看到端木蓉从后门进来的时候，赤练真的一点惊讶都没有。唯一有些无语的是，盖聂那厮也跟着进来了。
赤练不喜在人前松懈，早一步收了躺椅，这会儿腰缠链剑往走廊上一靠，开口就来了句：「没想到，端木姑娘出门还有带着剑圣防身的习惯。」
端木蓉&盖聂：「……」
卫庄刚好也走到了后院，察觉到那两人转移过来的视线，连个眼神都欠奉。
赤练邪邪的挑了下嘴角，继续向二人招呼道：「近日桑海城内有传闻，一位年轻女子在城野行医时，身后往往还跟着个木剑士，我都不知道，原来说的竟是你们二位。」
赤练这些天没见外人，估计憋的够呛，这要换了雪女，想必早就和她顶了起来。偏偏眼前这两位，一个比一个冷漠话少，盖聂似乎还觉得她说的挺对，冲赤练点点头，转身自觉走到了卫庄所在的藤架下面。

端木蓉更是素来不和病者较劲，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自己走到廊内，开口只问了赤练一句：「近日可有按时服药？」

（三）

不久，盖聂帮着卫庄修了修后院新撘的藤架，看土里还长了不少新苗，问道：「你们准备在城内久居？」
卫庄不想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从竹桌上倒了两杯水，拿起来慢慢喝了。
盖聂自觉拿过另外一杯水，又说道：「咸阳的车马已经到了阳翟，不出十日便能到大梁，再十日到邯郸，三日入齐境，如果先去泰山，最晚四十日也该到了桑海。」
卫庄捏着水杯，淡淡道：「我已经知道的消息就不必说了。」
盖聂沉默了一下，改口又道：「丁掌柜托我带话，他最近在城西酒坊的后厨帮忙，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去那边找他。」

庖丁此前被纵横二人救出一命，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份恩情，只因自觉自己只是个厨子，除了做饭以外也没别的大本事，因此不好意思当着卫庄面开口，只好托盖聂转达。
盖聂想了想，虽然心知对方肯定明白自己的意思，但身为师兄还是有义务提醒一下：「端木姑娘说过，病从口入，如果身边人感觉身体不适，最好多注意一下饮食。」
「尤其特殊时期，更要小心……」
卫庄「啪」的把水杯放回到竹桌上，打断了盖聂得寸进尺的唠叨。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师哥。」

正房内，赤练看着端木蓉单手把在她脉上，心里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忧。
这种隐忧来自于未知，哪怕听端木蓉说了她的胎象已经相对安稳，赤练依旧不是很能安心。
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自己的心情。初闻之时，惊讶、慌乱、焦躁、加上一点无法置信……各种混杂在一起的情绪汹涌而上几乎要把赤练胸口涨破，却不能否认，其中还有一丝喜悦在心底隐隐徘徊。
然而，这种喜悦在赤练理智回炉的同时就转化为了另一种忧虑，尤其是在冷静接受现实之后，赤练难免对自己的身体起了疑心。力竭晕倒不是小事，因知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这些天赤练连剑都没碰，每日吃饱睡足修身养性，却不知这样突然转变作息，对腹中胎儿会不会造成负面影响。
另外，赤练一直心有不明，如果按端木蓉所言，在东郡赴险时她就已经有孕在身，那这孩子的命未免也太大了。

赤练简单地同端木蓉说了自己的想法，端木蓉看了她一眼，只回了句：「随他父母吧。」
赤练：「……」
你怎么这么有道理？

赤练嘴唇动了动，看上去还想和端木蓉继续争辩。可惜，端木大夫一点都不想跟孕妇纠缠，嘱咐她几句别总胡思乱想、没事可以出去简单走走之外就没再说别的。结果转天，赤练就发现自己吃不下东西了。

那天早上，赤练闻到汤里的油味，忽然一阵恶心，当时就想吐。后来闹了将近一刻钟，赤练脸色煞白，感觉自己连胃都要吐出来了。卫庄无法，只能在一边陪着，看她能直起腰，慢慢喂了她一口温水。

赤练半边身子泄了劲，被卫庄揽在怀前，低声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赤练摇摇头，眼前还晕着，完全没胃口。
等到赤练能走动了，卫庄索性带着她去后院坐了一会儿。赤练靠在躺椅上，嘴里含了口酸梅，半天才缓过劲来。

这个情况并不算突然，端木蓉一早就跟他们提前交代过了。
赤练最初毫无预兆的晕倒，在医者看来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人之猝死往往都是因为精力消耗过大，积劳难继，一个闭眼可能就过去了，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赤练有孕在身而不自知，又一直下意识地压制着体内不适，所以才会对身体造成那么大的负担。赤练事后反躬自省，心里多少也有些后怕，所以这些日子一直按时吃睡补充体力，又坚持服了端木蓉的药，看样子总算是把体内的恶疾逼了出来。如今她头晕也好恶心也好，总之这样的害喜症状才比较正常。

卫庄看赤练脸色缓过来些，沉思片刻，道：「庖丁在城西的邀月楼，一会儿让他给你准备些点心？」
赤练依然摇摇头，胃里不舒服，不想吃甜腻的东西。
卫庄复又默然，修长的手指在水杯侧沿不轻不重的点着。赤练见卫庄仍在考虑，微微抿了抿唇，忽然道：「原来……你给我做过的粟米饭，现在还能做吗？」

（四）

很多年前，一个任性的小公主坐在自己的宫殿里，正心烦意乱地冲宫人发脾气。

那天天气很好，红莲本来应该跟韩王和后宫一众王子公主们去郊外游猎，不想前天受了点凉风，睡前多咳了几声，韩王听到宫人汇报后，便让红莲留在宫中好好休息，别再出去着凉了。

红莲开始还据理力争，说自己喝完姜汤睡一晚出过汗就好了，结果韩王不听。眼看宫里的车队浩浩荡荡的驶出了宫门，整座后宫都空了，就红莲自己被丢了下来。

不久，红莲坐在公主床头，把进来劝她吃点东西的小宫女全轰了出去。

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红莲本来好好的，不过就是吹了点凉风，睡一觉就没事了。偏偏身边的宫人一个比一个嘴碎，有的没的都要跟她父王告状……简直没病都要被她们气出病来！

更重要的是，红莲原本和人约好，出宫以后趁着周围人不注意，要偷偷溜去别处玩。

可现在别说溜去玩，她连宫门都出不去。

高高的宫墙蛮不讲理的隔开了外面的天空。红莲看着窗外偶尔经过的飞鸟，恨不能自己也长出两只翅膀，立刻从这高墙里飞出去。

正想着，耳边忽听吱呀一声，刚关上不久的公主殿门又被人推开。

红莲正在气头上，听到开门的声响，一咬牙，抄起一个玉杯就砸了出去——

「说了多少遍没事！再来烦本公主，回头就让父王砍了你们脑袋！」

岂料，红莲话一说完，殿内既没听到惊呼声也没听到玉碎声。红莲蹙着眉，抬头看了眼来人，当即怔住了。

「你……」

卫庄提剑走进殿内，把手里的玉杯放回了桌上。

红莲一下从床边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

「……王室出猎果然声势浩大，光是随车就有百辆，后宫的王子公主们都在车上，我从远处看了一眼，真真不是凡人气象。」

「废话！那些都是王子皇孙，凡人能比吗！」

「哎，可不是嘛！我听说，这次好像还有位公主被王上留在了宫里，不知为何不准她随行。听周围的人说，那位要是出来了，今天城外还得热闹呐！」

「哦～我知道，他们说的肯定是那位……」

走廊上的仆役渐渐走远，卫庄站在廊外，侧头看了红莲一眼，「你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红莲气红了脸，「不知道……跟我又没关系！」

说话地点是在紫兰轩后院，红莲跟着卫庄从侧门进来，刚一到走廊就听见有人在私下编排她。

不，不是她，王族巡猎什么的，跟她才没关系呢！

红莲面色微红，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卫庄道：「我听哥哥说过，这里每天傍晚才开门。现在来这么早，会有人出来接待我们吗？」

不得不说王宫城墙虽然高，但架不住红莲公主有本事，被人抱着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比鸟扑棱翅膀还省事。

红莲之前和卫庄说过，比起跟在一大帮皇亲后面凑热闹，她更想自己出宫转一转。逛逛街，看看戏，听听茶坊先生说书，哪个不比顶着太阳追兔子有趣？

然而，红莲一上午都在跟宫中跟人置气，什么东西都没吃，出宫以后还没转多久，肚子就先叫了起来。

紫兰轩傍晚才开门，这个时间大部分下人都还在房内歇着，要不就是在前院闲聊，当然不会有人来招待她。

卫庄原本也没打算叫人，带着红莲穿过走廊，两人径自绕去了偏院。

偏院有独立的膳房，卫庄看了看灶间的存货，从陶罐里盛了一大碗去壳的粟子——也就是小米，倒进小锅淘了两遍水，随后把锅放到灶上，添柴生火，等着米粥煮开。

红莲愣愣地看着卫庄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半晌才回神，「你、你还会做饭？」

卫庄又从菜篮里挑了两把新鲜的时蔬，不紧不慢道：「出师之前一直在谷内生活，师父不碰柴米，我和另一个人每日轮着做这些杂活。」

「哦。」红莲点点头，「就你和你那个师兄是吧……」

卫庄回身要去倒水，刚好看到红莲背手站在一边，一脸我心甚慰的老师父样。

卫庄：「……你挡到门了。」

红莲：「啊？哦……」

红莲往后退了两步，见卫庄进进出出，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很碍事，于是干脆坐到窗边的矮桌旁，两手托着脸，看着卫庄挽起袖子叮叮当当地切菜做饭。

安静的午后，没有喧闹的人群和颠簸的车马，只有温和的暖风吹进院内，伴着炭火细微的噼啪声，渐渐传来平平淡淡的粟米香。

小米下水煮开花，然后把米汤单倒出来，只留下一锅晶黄饱满的小米粒，之后再放进小片的肉干和焯好的鲜蔬一起闷，不遑多时，一锅喷香扑鼻的粟米饭就出现在红莲面前。

卫庄把小锅端到桌下，先盛了两碗焖饭，又舀了两碗米汤。红莲咽了下口水，接过卫庄递来的匙筷，先尝了口热乎乎的小米饭。

……好香。

腊肉的香气和黄米的清香完美融合到一起，配上新鲜的时蔬，自然又爽口，一口下去满嘴都是美味。

红莲吃了两口饭，又喝了一勺汤，周围也没人问她，偏偏还要自己念叨：「唔……跟御膳房的手艺也差不多，勉勉强强吧……」

「……」卫庄没有吃饭闲聊的习惯，不声不响地拿起了自己面前的碗筷。

红莲端着公主架子，勉勉强强吃了两大碗饭，又喝了一碗半的米汤。最后实在吃不动了，放下碗筷换成侧坐的闲散姿势，就看卫庄把剩下的饭菜打扫干净。

卫庄这半天也没吃饭，一上午都在宫门外等人。长长的车马浩浩荡荡的驶出长街，卫庄一直等到最后，没看到自己要等的人，这才转身进了宫。

红莲当时年纪小，第一次吃到卫庄做的饭，新鲜和好玩的感觉占了大半，hai没有那么细腻的神经去细细体味一个男人单独下厨给她做饭的心意。如今时隔多年，赤练倚在门框上，看着白发男人一声不响地站在锅前给她盛饭，心忽然就软了。

兜兜转转很多年，好像身边的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没变过。

卫庄把两份盛好的焖饭和米汤放到托盘上，转身想要端去后院，刚好看到赤练靠在门上不动，一脸我心甚慰的准母亲样。

卫庄：「……你挡到门了。」

赤练：「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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