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MP]并发症（原作AU）20/9/1

[elsword/主ADD内销]一锅乱炖合集

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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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d预警？20年ADD23合志的供稿，印象里没发过）

他做过最离奇的梦，是MP在他们的院子里。
梦总是有点不合逻辑，MP不会出门，更不会站在他上个秋天栽种的茶花后面，和邻居家的小孩交谈。花枝刚好挡住了他的脸，一切看起来像曝光过度的老照片。
他对园艺没有半点天赋，那丛东西还没迎来第一个花期就已经露出颓态，他只是太需要做点和MP无关的事了，什么都好，做得一团糟都无所谓。在梦里它们开得很好，MP还摘下一朵送了出去，甚至和那个孩子有说有笑。真不合逻辑。但事情发生得很快，MP突然对他说，Domi，我觉得不太舒服。他还没来得及靠近，就看到花枝就从MP体内破体而出，把他当成土壤连带着血一起涌出来。梦就是这么结束的。
DN在外面的咖啡馆里待到傍晚，才带着新买的药离开。如果不是天光变暗，单凭手里的书翻过的页数，他恐怕无法确认时间有流动过。很不好的兆头，他开始难以阅读。跟MP一样。只要翻过一页，前面的内容就会断开，或者中途走神，去想早上的梦，让他不得不回去重看。
雨下个不停。他总觉得自己对外界的感知变迟钝了，以至于完全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么天天下雨，雨水把目光所及的颜色都冲淡，只看得出灰蒙蒙的青色。
MP已经闭门不出很久，很多东西都要他从外面带回去。报纸、书籍、药品。早些时候MP还能自己做这些事，但现在情况已经急转直下了。
回去的时候屋子是黑着的，空气里飘着怪异的酸甜味。二楼卧室有痛苦的呻吟。DN打开灯，先去了饭桌，盘子里的东西看起来没怎么动过，杯子里还残留着一点果汁。总比原封不动好。现在他该上去看看了。
有时他也分不清MP是痛病发作还是药瘾上来，而对方大部分时候也不会告诉他他想要什么，好像这是可以戏弄他的机会。MP会佯装痛苦，而且演技相当出色，一开始他真的会相信，直到对方笑着说，骗到你了？DN会恼怒，但不会当场报复，他只会在下次MP真的发作时拒绝给药，让他痛苦半个晚上。
MP身上总是充满难以分辨的东西，分不清他是笑还是哭，疼痛还是欢愉。他每次想到MP，就会想到刺、碎玻璃、抓痕、皮下出血、药物和注射器。但他不觉得MP奇怪到难以接受，就算对方说起自身的药物依赖也一样：一开始我吃止痛药，然后越吃越多，最后一次差点没命，侥幸活下来，就去弄到了致幻剂。他听到这些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并不少见多怪，因此能接受很多东西。
每到一处新的居所，DN就会把所有房间门的锁拆掉，防止MP把自己锁起来，尽管如此他还是会敲门让对方注意到他回来了。
不用想就知道里面的人正蜷缩在地上近乎痉挛，呼吸急促。MP曾描述，像里面长刺似的——每次我痛得想死，你只是在旁边看着，好像负责死掉的人是你，负责死前痛苦的是我。有那么点绑架的意思，但确实成功了，DN对此心知肚明，MP的怪异爱好之一就是让他觉得羞愧。于是他听他说：感觉要被从里面剜得稀烂一样，没有一处地方好着。可就算这样他也从来没有和他共情过，毕竟没人能想象出没经历过的疼痛，他只能在他的哭叫里握住他的手，不让他撕扯头发。
DN把他掰开，从衣服里摸出止血带绑在他肘窝上方，药进去没过多久MP就安静下来，他得以正常呼吸，像是被稀释了，不再蜷在一起想让疼痛只停留在一个地方。DN顺势坐在地上略微出神，他今天有点累，脑袋发紧，注射器从手里滚落出去都没注意到。
“药……带回来了？”MP轻轻喘着气，抹掉眼泪，听起来有点委屈。他的指尖缠着带着血迹的头发。
“他今天不在。”
“你没给我用够吧。”
DN被抓现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连办法都算不上，只是侥幸着对方会察觉不到他偷偷减了药量，现在看来MP比他想象中的要熟悉致幻的快感。
“不知道你这样有什么意思。”MP终于可以平躺了，偏过头看着DN坐在地上有点无助的样子，像街边的……什么来着？他咧嘴冷笑，头脑开始打结了。像街边的什么？DN这么干净利落的人，看起来像被扔过一样。“你看起来像流浪狗。”他困倦地说。
DN见他安分了，便把他弄上床换衣服：“你想洗个澡吗？”
“我不知道，哈哈……”他忽然怪异地笑起来，“我痛得要死。你，你觉得自己很聪明？”“想的话，我去放热水。”他解开他的衣服。“我讨厌你那副聪明样，蠢得让我恶心。我讨厌你。”“你想洗澡吗？”MP愣了一下，嗤笑他，“我不知道。别烦我，好吧？你就不能安静一下吗？”
忍受坏脾气也是DN要做的，他深知如果想让感情更久，同时也让自己情绪稳定一点，就不能把对方在所有情况下的任何话都听进去。再说他确实犯了傻。时空穿梭并不只是让MP精神锈蚀，还在他身上刻了疤。很细，像刀划过愈合后的痕迹，摸上去有软软的突起。据说人体时空穿梭可能会解体。
DN想快点结束这一切，他今天不想和MP的反复无常周旋。当下正在进行的事让他难以忍受，他不得不去想接下来的事：不管MP愿不愿意，他都会把他塞进浴室里，让他洗好了就叫他。
“想甩了我不用这么麻烦的……你就一定要找不痛快吗？”
“别这么说。”DN从后面抱着他，抓住他的手放到睡衣底下第一颗纽扣前，让他自己穿好。MP像是找不到位置，也很难控制手去落在正确的地方，尝试了几次便放弃了，被自己这副样子逗笑似，“我有点不太对劲。”反正DN会做好一切，他什么都不管就好。药劲上来了，他没头没脑地说，“我要淹死了。”
DN亲吻他后颈上的疤，轻轻地说：“你跟我在一起。”
“我能离开你吗？你觉得痛苦吗？”
“不要离开我。”
MP又咯咯地笑起来，“你今天，你今天有点，奇怪。”
“怎么。”
“很热情。”
“因为我做了亏心事。”DN想着自己刚才做的蠢事，一边把手伸到前面，替他系上扣子。
MP像是从月亮上来的，要么冷冷的，像月球上未知的岩石，不像活着；要么很热，不是温暖的热，是生病的热，是高烧不退，体温失衡。药物给他快感，也扼住了他的噩梦，让他可以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不好么？DN想弄明白。除了他会因为药活得更短一点吗？我是在杀了他吗？
最后一颗纽扣系上，MP转过身抱住他。这应该叫温存，因为亲吻伤疤算性行为。“我半夜会痛得像分娩。”
DN感觉自己被撕裂了，笑着说：“你不能用没经历过的事做比喻。”
MP很快乐，一如既往热情地吻他，牙齿尖尖的，舌头碰到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他热衷于在亲密行为里制造点甜蜜的苦难，吻痕也是一种伤疤。DN和他分开，舔着唇角的伤口和血，皱眉，“你就非得咬我吗？”
MP咬着舌尖笑，不哭叫也不发病的他看起来很可爱。

“……请小心。”
DN盯着炼金师玻璃罩里养的蜥蜴，突然回过神。他还在想老照片，MP体内长出的花。完全没听对方说了什么。余光瞟到两个咖啡杯，炼药开始之前他闻到了红茶味，还试图调动自己不多的幽默感向对方调侃生活质量，要知道在这座封闭又保守的城市里，红茶是奢侈品。
“最近宪兵查得严，我可能要收敛一点。”炼金师剥离出某种植物的籽放在臼子里捣烂，“毕竟……毕竟我女儿病得很厉害，我可不想她失去我这个烂好人老爹，哈哈。”
违禁品。他做的事晦暗又危险，光是有人愿意揽这个活都是走运，现在就算对方拒绝也是情理之中。但他忽然有些不耐烦，他不爱听别人的私事。不如说不感兴趣的人的事，他一个字都不想了解，用谈论私事来拉近距离，用在他身上着实算不上什么好方法。
“实在不行，我会再找人的。”DN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太对，有点太无情了。他对MP是不是也太无情了？他经常会把矛盾弄得像不可调和一样，他们要么互相伤害，要么互相无视，不回答对方的问题，自说自话。
“小心一点，检举的赏金很高。”
“我知道。”皮质帐篷溢满了药的甜味，闻进去像悬在嗓子里，胸口被扪住似的。
“您能让他把药减下来么？这东西不好。”
DN最难应付他人的善意，他希望所有人都冷漠一点，不要那么多在乎和关心。“很难。”他不想说谎，这是事实。难的不是减少药的摄入量，他可以无视MP的大多数负面感受，甚至可以为了惩罚对方不合时宜地戏弄自己而看着他痛苦。难的是他自己这一关，他很难拒绝MP，就像他看似冷酷的惩罚并不会持续太久一样，“他比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还要糟。”
“或许会有医生知道怎么办。”
他也不太想说就是医生无意间给MP开了个不好的头。止痛药会上瘾，某种角度上也让他痛得越来越厉害。他见过MP越陷越深的过程，上个星期能让他安稳一天一夜的药量，当天仅半个晚上就失效。他想这也许根本不是病，而是某种诅咒。
“我会考虑的。”DN说。
“……您、您看起来很累啊。”
DN不再理他，只希望对方能专注于手上的事。想拿到药，付钱，尽快离开。对方今天话有点太多了，不管他会不会继续提供致幻剂，他都决定换人了。在这之前得找好下一个才可以。
“我出去透透气。”药的味道闻久了让他发闷。
从一开始闻到红茶味的时候，耳麦里就有奇怪的声音，像人的说话声，一开始他还觉得是发电机太久没有调试的原因，传输了错误的监测数据。过了一会儿他回到帐篷里，问：“好了吗？”他把手插进裤袋里，捏住了一个分裂弹，“说起来，我可能有点神经过敏，”他问道，“你今天还有其他顾客吗？”

夜里下雨了，DN感觉身边有动静。他睡很迷糊，闭着眼下意识去抓身旁人的手腕，“去哪儿。”黑暗像一层纱，轻轻蒙住了他的眼睛，视线清晰后发现MP没有发抖也没有呼吸紊乱，似乎只是正常的睡醒。
“我想离开一下。”他说。
窗外暗淡的路灯光印着树影投在房间里。DN睁开一只眼睛，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让人分不清是在考虑还是太困。“求你了。”MP又说。
他很想抓着MP直接睡去，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安静地待一会儿呢？他也真这么说了，但MP只是求他，“就一会儿。”
那好吧。他都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回应，也许只是脑子在想，但他知道自己松开了MP，皱着眉把脸埋进枕头里，接着听见门关上了——这就是他因为有东西摔碎以及奇怪的酸甜味，而再次醒来前感知到的最后一件事。
他觉得自己没睡那么久，跟MP说话好像是五分钟前的事，但清醒后发现MP躺过的位置已经冷了，房门可疑地开着缝，酸甜味就是这么进来的。
“Paradox？”他试着叫他，起身的时候头突然疼得厉害，“可恶……Paradox！”
走廊的浴室里隐隐有光，看起来只有镜子上昏黄的小灯语焉不详地亮着，向他告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他闯进去的时候MP猛地抬起头，眼神亮亮的，像惊慌的小鹿。“Domi……”MP靠着浴缸跪坐在地上，左臂手肘上方绑着止血带，正试着用注射器把洒在地上的药剂抽起来。玻璃划破了他的手掌，让他指间渗出血迹，或许药瓶打碎之后他下意识想去抓取。
DN试图夺下注射器，可MP抓得很紧，“不行，Paradox。”他说，“不行。快给我。”
“求你……”MP抱住他的手臂，声音都在发抖。
“别这样。”
“我需要它！”他几乎要哭起来。
“别这样。”DN听起来累极了，终于卸下了注射器，“别这样。”他把里面的药剂推进浴缸里，打开水冲走。他真讨厌听到他哭，很吵，总是让他头疼，而他对此束手无策。
MP抓着他的手指节发白，他觉得痛，将其按在怀里解开被止血带绑得发白的手臂。MP哭得很厉害，像是水渗进棉花，他的声音渗进DN的身体，变得闷闷的。MP的力气有点太大了，不再像是单纯的药瘾，这让他不得不去掰他的手指。
“现在你开始痛了吗？”DN想起自己撞见这一切的时候，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他像一只小鹿”。小鹿？他几乎要被自己逗笑了。小鹿。MP抓得他很痛，但总比抓伤他自己好。现在他的小鹿要死去了，正在他怀里奋力挣扎。
“很痛吗？你在耍我吗，Paradox？”他的笑声都在颤抖，似乎真正害怕的是他，“这次你是认真的？”
“Domi，我不太舒服，Domi……”MP不停叫着他的名字，求他给药，甚至打算动身去找，却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DN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他们的灵魂离得如此遥远，而痛苦的存在又如此真实。他会见到MP瞳孔放大，最后熄灭掉的样子吗？就像他杀掉炼金师和那些宪兵一样——他在一片狼藉里蹲下身，确保对方能清楚地看着他。为了利益而背叛很常见，他接受。捏住炼金师的手腕，感受那里的微弱的跳动平息，眼神失去光泽，他喜欢这种感觉，觉得很平静。死人不会哭叫。那MP死去的时候，他也会一样喜欢吗？
“我不明白，Paradox。”DN的声音像熨平的布料，他捏住 MP的手腕，脉搏快速鼓动，表面却很湿冷。他皱着眉几乎要无法忍受这一切，可MP的呼吸开始跟不上了，于是他无可奈何地说：“不要把从地上捡回来的东西打进自己身体里，可以吗？”DN握住他的手，“你能做到吗？”他用力捏他手里的伤口，想用疼痛唤回他的理智，可他本来浑身都痛，又怎么会注意自己手心？ “好吧。”就像是在对自己说。他觉得自己最近做的蠢事有点太多了。
他离开浴室去厨房的壁橱重新拿药，不考虑剂量，一下抓到多少就是多少；他故意不看那些装满空药瓶的纸袋，它们已经够刺眼了，简直是他痛苦的另一个集合体；他用剪刀刀身敲碎瓶口，指关节像是用力攥什么东西太久突然僵硬而疼痛，稍一松力就开始抓不住东西，药瓶摔在地上，怪异的气味散开来，刺激他本就过敏的感官，使他更烦躁；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药剂抽出来，他停下，尽力不让自己手发抖，拿着注射器的手用掌端摁住眼窝，然后又继续尝试；手心隐隐作痛，刚才有碎片被他无意间攥进了手里。他再也不想做跟MP有关的事了，MP之前问他，你觉得痛苦吗，他故意不回答，也没办法回答，那岂止是痛苦，和MP在一起是一种折磨。
DN终于抽满了注射器，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快点让这东西进入MP的血液，他有一种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做的事并不是为了平息MP的痛苦，而是为了让自己不再痛苦。
药剂进入MP体内，一整支，很快就让他的身体松弛，眼皮耷拉着，眨眼变得迟缓，脑袋摇摇晃晃，看起来很倦怠，还有点沾沾自喜。他开始说：“我爱你……Domi。我爱你。我爱你。”
DN忽然就笑了，咬着脸颊内侧的肉看了一眼别处，用讥讽的口吻对他说：“可你明明不需要我。”“我爱你……”DN捂住他的嘴，拒绝他的亲吻，“你只需要能给你弄药的人，对吗？”“我……很抱歉。我爱你。哈哈……”湿热的呼吸喷在他的手心里，“你只要有药，谁和你在一起都可以吗？”手里忽然有一股热流淌过，黏住了他的指缝。MP再也说不出话，只是古怪地笑，几乎要倒在地上，渐渐放弃吻他。他的手上全是温热的鼻血，在浴室的灯光下像橘红色。他抓住MP后脑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胡乱擦去MP鼻子下面的血，却只是把他的脸弄脏了。血顺着滴到胸口，滑进衣服宽松的缝隙里在某处渗出血点。
如果现在和MP做同样的事，他会不会好受一点？DN吻他，舌头舔过他微启的唇齿，咸腥味溢满了他们交融的呼吸，随着唾液滑进喉咙里，让他觉得恶心。MP的血也让他难以忍受，他终于推开他，决定从这个漫长又混乱的夜里逃离。

没人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对于邻居家的孩子来说，隔壁的房子里似乎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
某天夜里宪兵闯了进去，屋内一阵骚动，却什么都没发生。他揭开窗帘的一角，看到宪兵们气愤地出来，毁了院子里那丛干瘪的茶花，除了存放于屋内各个柜子里大量的空药瓶和一次性注射器，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院子变得荒芜，茶花也溶进了土里。
流言持续了好一阵子，比如他的那两个邻居有使用违禁品的嫌疑，也有人说几个月前郊外的一起事故与他们有关，但随着他们行踪全无，一切又渐渐平静下来。
不久后有新的租客到了，又是一对。他们收拾了院子，重新种上花，还支起伞，摆上了茶桌，他从来不知道，那座房子可以这么鲜活。
难得一见的好时光，下一个生机勃勃的季节，已经要到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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