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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欧】小寡蝠上坟
第1章
锦缠道
2025/01/29 13:58
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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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卡皮塔诺，或者说，从最初到现在一直未曾改变，只是不应再被提起的只属于曾经的[天柱骑士]瑟雷恩已经做好了自己的灵魂被死之执政泄愤撕碎，而肉体永远留存在纳塔的源火之圣座上，又或是精神永远融入夜神之国，肉体彻底腐烂的准备。 所以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再睁开眼睛的一天。 不，或许这种姿态不能被称为睁开眼睛，只能称之为精神恢复了意识。虽然还能感知，但他确实已经脱离了身体，只留下一抹精神了。 纳塔的[夜神]出声告知了他如今的状况，而瑟雷恩也接受了。虽然如今的情况其实好不了多少，可比起曾经的五百年，日日夜夜无法安眠，耳边时时刻刻回荡死难者的痛苦哀嚎与绝望哭喊的时光，现在已经称得上轻松了。 他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位于奥奇卡纳塔至高之烬城的最高点，源火之圣座能够将纳塔的一切乃至于提瓦特大陆上更多的风景尽收眼底，但苍茫云海总是覆盖其上，让下面的一切都变得只能隐约可见。但瑟雷恩并不在意那些，比起曾经他的心情实在轻快太多，竟有余韵去注意那些事物了，要知道身负重担的曾经，他是绝没有心力去注意那些的。 然后某一天，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下方的云层钻了上来，他仍旧穿着那身色彩神秘背后绘着蓝紫色图腾的斗篷，露出的手臂上描绘着玄奥的符纹，嘴唇微微张开正在喘气，显然从下方爬到比烬城最高点还要更高的这里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件耗费体力的事。 他手里拎着一只不大的藤条编织的篮子，从上面覆盖着的布料的缝隙里透露出的颜色来看那应该是一些萝卜、卷心菜之类的水果。于是瑟雷恩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这只篮子更大一点，这个历经千辛万苦爬上来的青年恐怕会喘得更加厉害。 这个人是欧洛伦。 和来自至冬的愚人众执行官卡皮塔诺，同时也是受诅咒的坎瑞亚的遗民[天柱骑士]瑟雷恩不同，欧洛伦是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初时本应敌对的双方却拥有了一段奇异又仓促的缘分。不得不说这个纳塔青年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生命最终，除了他曾经的战友，让他心中怀念的也就是这个奇怪的青年了。 他再次看到了他。 瑟雷恩心中喟叹。 他看着那个头上罩着斗篷兜帽的青年朝他坐在圣座上的身体的方向走来，台阶又将他刚恢复的体力消耗了不少，欧洛伦走到圣座前，将篮子放在躯体脚边，手里提着那盏灯，然后，就像以往在他的田里对萝卜和卷心菜们说话时那样对躯体说道：“今晚去地里看望它们的时候它们向我问起你了，我没有亲眼看过，无法回答，就带着它们来看看你。” 躯体：“……” 躯体没有反应，它当然不会有反应，但是欧洛伦却严肃了脸色，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不行，只是来看看你。这地方感觉很难种出东西来，也不适合卷心菜它们成长，但你又不愿意让它们进入你的肚子完成自己的职责……所以不行。” 躯体：“……” 瑟雷恩：“？” 瑟雷恩很确定自己刚才并没有说什么，事实上就算他说了什么，他也觉得欧洛伦不会听到，就算因为灵魂的残缺欧洛伦对地脉和灵魂这一类联系非常敏感也是一样。 ……所以，如果不是他的躯体和灵魂各自有各自的想法，那就说明欧洛伦正将他与萝卜卷心菜对话的技巧用在他的躯体上。 ……算了，随他去吧。 他总是拿他没有办法的，现在就更是如此了。 而站在躯体面前的欧洛伦静立了一会儿，像是经历了一番纠结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把另一只手上系着的小夜灯取了下来，放在躯体手边的石台上，说道：“但蜜火可以留下来陪你，添一次蜜可以让它明亮三天，外壳有防风的设置，能让火苗不被风吹灭。” 瑟雷恩：不，比起这个，还是欧洛伦更需要它来照亮夜晚回家的路途。 欧洛伦低头看着放在[队长]手边亮着温暖光芒的夜灯，说道：“你说蜜？那是[不太甜]酿的，因为不太甜，所以需要探索些别的用途，或许是因为蜜虫食用燃素的缘故，它们酿的蜜也可以用来用作燃料，低消耗让燃烧的时间更长久，很方便。” 瑟雷恩：很不错的东西，所以欧洛伦，把它带回去。 欧洛伦：“三天……不，两天半之后我会来给它添蜜的。我不能忽略它已经工作了半天了，嗯。” 瑟雷恩：所以来到这里花了欧洛伦半天？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高空略显得寒冷的风中传来了隐隐的笑声，他听到了古瑟雷德的声音，那个与他一样正经严肃，细微处却又不同的人发出了与他印象里截然不同的爽朗声音。 是吗？这孩子其实只是想找借口再来吗…… 瑟雷恩脑子里闪过了“傻孩子”的想法，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而他的躯体大概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 至于欧洛伦，他站了一会儿，或许有些累了，就蹲了下来，坐在台阶上看着远处翻滚的云海，坐了不短的一段时间，然后欧洛伦站了起来。 “天快亮了，我该回去睡觉了。” 瑟雷恩：……果然是昼伏夜出的生物啊。 “说起来，[队长]，”像是犹豫了一下，欧洛伦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在骂我？” 瑟雷恩愣住了。 …… 两天半以后，欧洛伦再次攀上源火之圣座，为躯体手边的那盏小夜灯添上了暖橙色的蜜糖。青年神情专注地看着粘稠而澄澈的液体一点点充盈小小的容器，最终呼出一口气。 “好了。”欧洛伦说。 “这样这里也不会显得黑漆漆的了吧？”欧洛伦说：“这里还是空荡荡的时候我来过，虽然对我来说环境足够舒适，但对你们而言可能有些太黑了，嗯……这样就好。” 这一回欧洛伦没有带一篮子的蔬菜水果，顺带一提，上次带来的那一篮子萝卜卷心菜他最后真的带回去了，原地只给[队长]的躯体留下了一盏不会熄灭的小夜灯。 而今天他带来了一瓶清澈透明，气味让瑟雷恩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与印象中的不同的酒，像是炫耀一般，青年说道：“还记得火水吗？我向那个士兵打听了自酿火水的办法，这是第一瓶，也是最成功的一瓶，我叫它[星雾]，应该还算不错吧？” 瑟雷恩想，确实很不错，虽然不能品尝到，但鼻间萦绕的香味已经足够诱人了。星雾与火水类似却也不同，但都是不错的酒水。 但瑟雷恩希望这孩子不要将这一瓶全部灌下去。 否则的话他就该担心欧洛伦会不会还没有被茜特拉莉打断腿，就先把自己摔断腿了。 可惜躯体不能从圣座上站起来，阻止青年接下来可能会做的事。 而欧洛伦在他带来的东西里翻找了一下，终于还是没能找到他想要的。有着毛茸茸蓝色耳朵的青年脸上露出了歉意，他一边说话，一边旋开了瓶盖：“抱歉，我太粗心了，忘了带杯子来，这样就没办法像上次一样一杯一杯的喝了，但是没关系，我能控制的。” 瑟雷恩疑惑，控制什么？ 接着他看到握着星雾瓶子的欧洛伦更上前了些，他一条腿抵在躯体右腿的左边，身体前倾靠近，就着这样让瑟雷恩觉得一言难尽的姿势又伸出空闲的那一只手，将躯体的下巴微微抬高，然后将拇指探进嘴唇缝隙里。 瑟雷恩：…… 明明已经和躯体分离了，为什么还要有感知？ 而且这孩子，不会是想…… 没有辜负瑟雷恩的猜测，欧洛伦举起了手里的星雾，瓶口凑上[队长]的嘴唇，缓缓倾倒，清冽的酒水便顺着这样的角度流泻出来。因为不想浪费，也或者是八成没办法再清理自己了的[队长]那身看起来就非常暖和的衣服上留下什么痕迹，欧洛伦倒的速度很慢，而且只倒出了大约五分之一杯的程度就停止了。 瑟雷恩：……还好身体留存有本能，而且就算真呛到了也不会因此呛死。 否则也不知道夜神会不会因为这具身体的生命终结而遗憾不已？ 也许。 “味道还不错？那就好。”欧洛伦像是听到了躯体的回应，脸上虽然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可身边的气息却明显高兴起来，“那就再喝一点吧。” 瑟雷恩：…… 算了，总比这孩子自己喝了，踉踉跄跄的下山要好，那才会让人担心不已。 躯体被灌进了半瓶星雾，它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但唇齿间萦绕着酒香的瑟雷恩却觉得自己有些微熏了。 不管是[队长]还是[天柱骑士]，他们的酒量其实都不怎么好。骑士自律，尤其战时是不能饮酒的，于是终其一生，瑟雷恩都没有过锻炼自己酒量的机会。至于卡皮塔诺就更是不能放任酒精麻痹自己的感官了，他时刻紧绷着自己，就像一根琴弦，五百年来没有丝毫放松，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一次放松，他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不管是坎瑞亚士兵还是愚人众，他们对他太过信任也太有信心，可瑟雷恩知道，[队长]也好[天柱骑士]也好，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人而已，他会担忧会疲惫，会喜悦会愤怒，他有着一切人类的通病，但他更清醒地知道自己不能放弃，不能大意，因为他不仅仅只是他自己，他的心脏里，还寓居着无数同胞、战友的灵魂。 一次松懈的结果是无波无澜还是万劫不复，他不知道，更不敢赌。 好在最终他成功了。 瑟雷恩在心里喟叹，而欧洛伦收回了手，他手里的透明瓶子还有一半的酒水，欧洛伦顿了顿，仰头将它喝了下去。 像曾经在愚人众的营地里那样。 只是这回他喝下去的星雾远超当初一杯的量，并且这一回，灵魂正直而沉重的卡皮塔诺也不会来阻止他喝下第二杯了。 瑟雷恩停住思绪，他皱起了眉头，看向青年脸上逐渐迅速泛起的红晕。 欧洛伦说道：“你说的没错，味道确实还可以……唔，我有点想再喝一次火水了，你说如果我去跟愚人众要，他们会给我吗？” 紧皱着眉头的瑟雷恩双手环胸：最好不要去。 第一席麾下的风格在愚人众之中可谓独树一帜，但这不代表卡皮塔诺不知道其他愚人众的行事作风，这某种意义来说太过天真的孩子不该与他们接触。 被酒精煨得软绵绵的小夜蝠缩在长剑边的地面上，他把自己蜷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困顿，但他开始说话了，并且滔滔不绝。 “但我不是很喜欢现在活跃在纳塔的那些愚人众，他们的灵魂里有很多复杂成分，还都是我不太喜欢的……还是罗契耶夫他们，灵魂虽然不如你沉重宽广，但也是正直的……” “昨天……昨天回去之后，卷心菜有点缺水了，萝卜垂头丧气的，番茄强调自己想留在那里，它说它不怕寒冷，但是不行，奶奶会担心的……” “还有最近，许多人来看我，虽然是好意，可我还是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只珍惜蜜虫，那些人蹲在我面前等着看着我产蜜……可这样下去我恐怕连燃素都吃不下去，唔，倒也不算困扰，就是不太习惯。你知道的，怪人……没什么好看的。” “现在纳塔的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多了。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对吧？嗝……奶奶说我应该到纳塔之外去看看，这样我也能变成那个又多又少。” “但是我不想……不想离开纳塔。”欧洛伦露出纠结的神情，其中甚至带上了些许痛苦，他低声说了些什么，而风声将那细微的声音推上高空，传入了瑟雷恩的耳中：“不想离开这里……” 瑟雷恩叹息了一声。 然后，他听到一句低低的呢喃碎进了风声里。 “……不想离开你……” 后来，粉色长发的黑曜石奶奶出现，将醉醺醺的，已经不可能独自离开源火之圣座的小蝙蝠带了下去。离去之前她静立在圣座旁看了[队长]永不死亡，却也永恒死亡的躯体许久，终于叹息了一声，抬手对[队长]致以纳塔人敬对英雄时的最高礼节。 “虽然寒酸又仓促，没有鲜花美酒和沿途人们的掌声与欢呼，但是纳塔的英雄，请将就一下吧。” “毕竟你已经得到了我的珍宝，一个伤心至极的奶奶实在没有那么多精神去为英雄准备符合规格的礼仪了。” 黑曜石奶奶放下手，脸上表情复杂极了，像是不满又仿佛心疼，还有一些叹息般地说道：“感谢你为纳塔做的一切，希望一切如你所愿。” …… 瘫软在躯体脚边已经不省人事的欧洛伦被带走，接着是一天之后，身手越发矫健的年轻人再次来到了躯体面前，比起之前他显然高兴了许多，来到[队长]的躯体面前面无表情地兴高采烈说道：“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来这里了！奶奶说我的灵魂已经飞到这里，肉体仍在烟谜主也毫无意义。” 青年发出了钦佩的喟叹声：“奶奶真厉害啊……明明我才是对灵魂更为敏感的那个，可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奶奶却知道我的灵魂从躯体里脱离出来了……不过，她是怎么发现的呢？可我询问的时候奶奶又不愿意告诉我……” 思考了一个晚上的瑟雷恩停止了思考。 他皱起眉头：你应该在家休息。 昨天才那样喝了大半瓶酒，如果星雾也和火水一样是烈酒，今天欧洛伦醒来该头疼了。而且瑟雷恩肯定，不被允许喝酒且从未宿醉过的欧洛伦是想不到给自己准备一碗醒酒汤的。 不，或许黑曜石奶奶会准备。听说她很喜欢喝酒，那么当然也会知道宿醉的滋味，想必是会细心为自己的孙子醒酒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欧洛伦能这样精神百倍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找到了。 又絮絮叨叨了一会儿，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聒噪的小蝙蝠忽然露出恍悟的表情，接着说道：“对了，我是特意来找你玩的！” 瑟雷恩：嗯？ 欧洛伦一边翻找自己带来的东西，一边自言自语道：“旅行者奶奶教了我一种游戏，是从枫丹带来的东西，叫扑克牌，她送了我一副，我想让你也试试，就来了……嗯，虽然旅行者奶奶她们玩的时候人很多，但她说两个人也可以。” 欧洛伦的动作显而易见的生疏，他看起来是知道熟练洗牌是什么样子的，也想模仿着做，然而实在不怎么成功，磕磕碰碰地洗了牌，将那些背面印着漂亮花纹的扑克牌放在了[队长]没有握剑的手边。 然后欧洛伦抽了一张，翻开放在了躯体的大腿上。 “从我开始，我们一人抽一张，十张为一轮，看谁加起来的数字大……”欧洛伦说了规则，又从那一叠扑克牌里抽了一张出来，看到上面的数字，一边把牌往躯体大腿上放，一边小声说道：“……还是从你开始吧。” 瑟雷恩：他已经看到上面的K了，也知道这代表着13，以及欧洛伦抽的第一张是黑桃8……不过算了，他没有意见。 有了方块K打底，十张抽完，欧洛伦很快就得出自己的数字更大的结论，他高兴地笑了，然后在瑟雷恩的注视下拿出了一叠纸条，是雪白的颜色，上面并没有记录什么东西，欧洛伦撕了一张下来，往一面的末端涂抹了什么，然后“啪”的一声贴在了躯体的头顶。 不，这个位置的话，应该是帽子边缘。 风一吹，飘飘忽忽，却因为一头粘着那白条没有飞走。不得不说这形象有点类似他很久之前在璃月的山里见到过的一个话都说不好的采药小姑娘，只是他看起来绝对比那小姑娘凶恶许多。 更像僵尸。 瑟雷恩冷静地想，却还是因为欧洛伦的举动无语了一下。 而欧洛伦却笑了起来，还不是不太明显的那种笑，而是弯着眉眼，嘴角上挑，十分明显的笑容。好好看了一阵，欧洛伦重新洗了牌，然后重复之前的步骤，与躯体“玩”起了扑克牌。 虽然看起来和玩这副躯体没什么两样，但是…… 瑟雷恩：算了，他开心就好。 ……总之，等一切结束，欧洛伦心满意足地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躯体的脑门儿上已经密密麻麻重重叠叠地贴了满满当当的白条了。最终欧洛伦摘了大多数，只留了一张在上面，离开前声音轻快道：“给你留一张做纪念，看明天它还在不在。” 瑟雷恩：…… 不是说三天来添一次蜜吗？每天都来，欧洛伦这是打算锻炼身体？ 倒也是一件好事，就是地点还是太危险了，希望他谨慎选择。 …… 后来欧洛伦倒不是每天都会到奥奇卡纳塔的源火之圣座来，毕竟他还有他的植物需要照顾，以欧洛伦对他的蔬菜水果们的爱护，他也不会愿意放着它们不管的，况且接连几天的高强度运动已经掏空了他的体力，他需要休息一下。 ……而且就算是锻炼身体，这些天的运动量对欧洛伦来说还是有些过大了。 应该循序渐进才是。 但不论是躯体还是瑟雷恩的精神本身，都无法将自己的意志传达给欧洛伦知道了，曾经仿佛被捕捉到了的含义仿佛只是青年的幻觉一般。而那个青年仍旧乐此不疲地跋山涉水来到烬城最高处，即使频率下降了许多，也非常可观。 而他的到来也引来了许多其他人，比如黑曜石奶奶，比如接受了茜特拉莉的委托来源火之圣座将某个迟迟不归的孙子带回去的基尼奇，又比如自得知了[队长]的事迹以后便打定主意要组团来看望这位缺席了宴会的英雄的玛拉妮、恰斯卡、希诺宁、伊安珊等人，甚至连欧洛伦那个做兽医的好友伊法也来过。 来来去去的人让瑟雷恩充分理解了欧洛伦曾经告诉过他的蜜虫言论。 他也开始觉得自己像是什么供人参观的珍惜动物了。 但各人都有各人的生活，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最终总是会来到躯体面前自言自语的只剩下欧洛伦一个，他经常会带番茄、胡萝卜或是卷心菜来看望他，甚至真的将一盆据说不畏严寒的小番茄留在了这里，这让瑟雷恩有些担心，就算小番茄不怕冷，被上方猛烈的风吹过也会被吹坏的吧？ 而且，小番茄真的不怕冷吗？ 瑟雷恩开始对欧洛伦带来的小番茄进行观察。 第一天，花盆里的小番茄很好，很有精神，叶片翠绿果实晶莹，绿色之中已经染上了些许红色，看起来再过几天就可以向欧洛伦表达丰收的喜悦了。 显然，对此欧洛伦也非常开心，他给小番茄浇了一些水，然后才来跟他说话。 “看来它有好好照顾自己，也希望它能好好陪伴你。” 只是从第二天开始，小番茄的情况就开始往坏的方面发展了，先是叶子萎靡地垂了下去，茎开始发软，从舒展的状态成了垂落的样子，而那原本开始泛红的果实在第三天的时候不复饱满，甚至开始干瘪收缩。 至于第三天之后，欧洛伦就把那盆小番茄带回去了，瑟雷恩没有再看到那盆小番茄，但结局应该不怎么好，因为烟谜主的青年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状态不佳，精神很是萎靡，虽然他努力在他面前打起精神，但显然不怎么成功，而青年最终也放弃了那个打算，彻底垮了脸。 “番茄恐怕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来看你了……它骗我，它还说自己很能忍耐寒冷的，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青年眼睫低垂，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却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的委顿和低落，他低垂着眼，却是渐渐从笔直地站在躯体前的姿势缓缓滑落，缩在了躯体的脚边，在瑟雷恩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喃喃道：“骗我……你们都骗我……番茄是，你也是……” 瑟雷恩觉得自己有点冤。 不管是作为天柱骑士，还是成为愚人众的执行官[队长]，瑟雷恩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说谎，不论是对战友还是对敌人。 尽管青年问起某些问题的时候他不会回答，比如关于睡眠的话题，他就认为这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但避而不谈并不代表说谎，不是吗？ 但可怜地缩成一团的青年并不这么想，他蜷缩在地上，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膝盖里，可瑟雷恩还是看到了在那片布料上渐渐晕染开的深色痕迹，那是被液体湿润过后的痕迹。 瑟雷恩紧皱着眉头看着像个孩子一样脆弱的青年，原本应该没有知觉了的胸腔的位置却忽然一阵紧缩，仿佛那颗曾经寄宿了千万个灵魂的心脏重新变成了会砰然跳动的，由血肉铸就，无比脆弱却也无比坚强的原属于他的心脏。但瑟雷恩无暇解析那种感觉，他半跪下，立在青年面前，即使青年听不到，也低声开口。 瑟雷恩：欧洛伦。 瑟雷恩：不要哭。 良久，他再次开口。 “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但可想而知，欧洛伦是不可能听到他的话的，于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瑟雷恩也总是会在自己的躯体旁见到欧洛伦的身影。 然后某一天，欧洛伦不再来了。 他说他要出一趟远门。 在那之后，天边传来一阵阵巨响，元素力以及荒芒、燃素等各式力量在天空岛激烈碰撞，最终星辰坠落，而蛋壳一般的天空破碎，幽暗深邃的宇宙星空真正出现在了提瓦特的上空。 长久坐在源火之圣座上的伟岸躯体僵硬屈膝，他的手指微微颤动，却是眼睛先一步睁开了，瑟雷恩睁开眼，对上了青年异色的显得瑰丽的瞳仁。 灵魂经过星空外的力量洗礼，得以补全的青年对他微笑： “欢迎重返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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