⑦ - 【hbfr】他的耳机漏电

【hbfr】他的耳机漏电

⑦

Mars_llover

2025/04/19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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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在窗棂上织出绵密的网，教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云雀蜷在靠窗的座位，指尖捏着从古籍上撕下的药方——泛黄的纸页上写着「桔梗润喉，蜜糖为引」。纸张上还带着挥之不去的药草味，沾染上了他的指尖。

这是他从锦市场的药铺买来晒干的桔梗根，药物研钵里捣成细碎的淡紫色粉末，云雀还记得桔梗根在石臼里发出细碎的悲鸣。粉末簌簌落在印着菖蒲纹的漆盒里，混着便利店买的水蜜桃硬糖，一颗颗裹进崭新的糖纸里。

「第19颗……」

他数着铝盒里的糖果，蜜桃色糖衣透出隐约的紫纹。午后的教室浸在潮湿的昏光里，吊扇搅动泛黄的试卷，像一群垂死的白蝶。

奏斗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步频比平日慢了半拍，大概有在梅雨季未痊愈的伤口总会更加难以忍耐的原因。所以云雀上周偷换了对方鞋柜里的镇痛贴，但是现在看来奏斗大概是没有用的。

「止咳的。」云雀当着奏斗的面将糖果塞进奏斗的便当袋，仰起脸对上对方的视线。指尖残留的桔梗香混着对方运动服上的薄荷气息。他故作随意地抛过便当袋，金色的眼睛映出对方微怔的脸，「便利店新品，水蜜桃薄荷味。」
奏斗的指尖在便当袋周边逡巡片刻。喉结滚动出带笑的119.3Hz震颤，犬齿咬碎糖衣的脆响刺破晨雾，「学生会长收受贿赂的话……可是要记大过的。」
「你不是在戒烟吗？」

半透的纱窗裹着被雨拍打的窗台，像具裹尸的幽灵。奏斗斜倚窗台，口腔里蜜桃的甜腻里混着若有似无的苦，像咬破紫阳花茎的汁液。铁丝网外盛放的紫阳花在雨中垂首，如同无数个欲言又止。

「这糖……」他捏着半融的糖球转向云雀，「在哪个便利店买的？」

云雀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声纹图谱显示奏斗的喉部肌肉正以异常频率收缩，这是味蕾察觉异物时的生理反应。他没有去看有异样的手机，盯着谱架阴影里蠕动的潮虫，「中央区新开的店铺。老板说是独家配方。」
「……」
「知道桔梗在花语里代表什么吗？」他咬碎糖衣的声音清脆如折枝，这是他嚼碎的第三颗糖果，「永恒的爱与徒劳的等待。」手指捏碎新剥开的糖果，糖纸还泛着金属一般冷冽的光泽，紫色粉末随风飘散，有几粒粘在云雀颤抖的睫毛上。

奏斗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鸦羽阴影。他捏起那颗糖对着阳光端详，发出低低的笑声，蜜桃色糖衣透出细微的紫色纹路，轻飘飘的声音让人心下一沉，「上周是薄荷糖里混甘草片……这次换成桔梗了？把我当成药罐子了？」

云雀的助听器突然爆出杂音。他能「看」到对方声带的振动模式——此刻的119.3Hz基频混入79.8Hz的磨牙声，这是奏斗发现谎言时愤怒的特有频率。

「京都的药材铺说……」云雀的指甲陷进掌心，「桔梗能修复被烟熏伤的黏膜。」
「那我还应该感谢你呢，大老远去一趟京都。」

奏斗突然将整把糖果塞进口中，后槽牙碾碎糖衣的声响令人牙酸，「所以你每天往我水杯里放三颗罗汉果？在更衣室柜门夹层缝草药包？」喉结因剧烈吞咽上下滚动，「连自动贩卖机的罐装咖啡……都要换成你泡的桔梗茶？」
「占有欲别太强了，我戒烟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云雀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奏斗的校服领口沾着紫色碎屑——那是今晨课间自己藏在课桌夹层的糖果，因为第一次制作还掌握不好剂量的试验品。声纹图谱突然爆出警报，奏斗的声带频率正以每分钟0.7Hz的速度衰减。

雨在玻璃窗上蜿蜒成泪痕，这个天气的雨总是下个不停，滴滴答答的比雪要让人心烦。云雀看见奏斗在他面前蜷成了一团，手捂住了半张的嘴唇，指缝间漏出的糖纸闪着毒蘑菇般的艳光。云雀的手机在不停震动，录音APP自动标记出异常声纹——呕吐声的基频正从119.3Hz滑向危险的115Hz。
他下意识侧身遮挡住了手臂处学生会的臂章，掺着桔梗粉的胃液在地板晕染出深深浅浅的一片，每声呛咳都在墙壁撞出79.8Hz的回响。云雀猛得拽过他的手腕，耳尖还泛着红色，却因为奏斗痛苦而扭曲的脸一下消退了下来。

他被胃酸灼伤的声带挤出砂纸般的嘶鸣，「现在你满意了？」

梅雨在黄昏时分发酵成酸腐的酒。云雀的白衬衫还浸透着雨气，带着潮意的掌心捉住奏斗的手，三十七张糖纸飘落如冥币纷纷扬扬。奏斗看着他瞪大的眼睛笑，喉结痉挛出可怖的弧度，眼角沁出泪花。
「止咳化痰？润喉清肺？不如直接给我静脉注射？」
云雀的瞳孔缩成针尖。他扑上去掰对方下颌，嗅到桔梗粉混着胃酸的刺鼻——这是草药铺后厨常有的气息，晒干的草药在陶瓮里闷出的苦香，此时和黏腻的霉味一起，混成难以忘却的恶心。

「吐出来……」云雀的指甲陷进奏斗腕骨，「桔梗虽无毒，但过量会……」
「会怎样？」
奏斗的冷笑震着冰凉的玻璃，染紫的指尖扯开云雀的手，衬衫腕口处的扣子崩开来，「像你在医务室偷装的骨传导传感器？像你在钢琴共鸣箱里埋的窃听器？」

金属制的扣子在地面绽开冰花碎裂一般的声响。云雀的手机传来刺耳鸣叫——呕吐造成的喉管撕裂让奏斗喉咙119.3Hz的完美震颤支离破碎。

「我讨厌你。我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他开始说谎了，蓝紫色的眼睛却没有丝毫动摇，「你要对我负责。」

云雀看着他苍白的脸，和嘴角溢出的紫色液体，喉咙滚动，像是想要说什么。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好。」意料之中的唯一答案。

便利店的自动门开了又关，自动贩卖机的蓝光浸透雨夜，云雀坐在便利店檐下发呆。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比雪要寒冷。他的掌心躺着最后一颗没有拆开包装的薄荷糖——没有桔梗，没有算计，711最普通的柠檬味。
透明伞骨突然截断雨帘。奏斗的白衬衫泛着消毒水的气息，制服外套搭在臂弯处，喉结贴着花白的医用胶布。他蹲下身，和云雀平视着，透明的伞笼罩着两人像隔绝开了一方天地，恢复119.3Hz的声波裹着薄荷清凉。

「京都人往糖果里掺药时……该用金平糖，而不是硬糖。」

云雀的指尖带着薄荷糖的甜味擦过对方渗血的胶布。亮起的手机显示此刻的声纹数据：119.3Hz的主频混着12%的杂音，像被雨淋湿的梵钟余韵。奏斗的伞面倾向云雀溃烂的右耳，雨水的潮气落在他的发尾。

「老铺没告诉你吗？」温热的吐息拂过助听器，「苦味要用十倍的甜来掩盖。桔梗茶要配三途川的忘川水，才能洗去执念。」
「这又是哪里听来的传说？」

云雀的唇贴上他脸颊，这是最原始的声波传导，119.3Hz的心跳与耳畔雨声共振，将未说出口的告白刻进潮湿的夜。便利店传来《蛍の光》的旋律。这是全日本商铺打烊的圣歌，此刻却成了两个少年失衡心跳的遮羞布。云雀掌心的薄荷糖正在融化，糖纸在积水里舒展成青涩的月亮。

「听见了吗？」奏斗的指尖掠过云雀溃烂的耳廓。

雨声吞没了后半句。但云雀的助听器清晰收录到，对方喉结滚动出的，比119.3Hz更温柔的频率数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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